23歲「社會大哥」強姦29人，逍遙法外兩年，父親一句話揭開內幕

2年，45起強姦案，罪犯平均年齡17歲。

主犯23歲，一人強姦了29名女性，其中28名未成年，10名被害人是未滿14歲的幼女。

當上述這些數字跟罪惡組合在一起時，相信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是：

這要是編的，也太離譜了。

然而這起駭人聽聞的案件，就發生在兩年前的內蒙古赤峰市，於不久前在內蒙古高院進行二審開庭審理。

在一審中，現年23歲的主犯王嶺被判處死刑。

王嶺的辯護人是他父親王利明。

早年當過老師、有10年教齡的王利明說：

被害人跟王嶺發生關係不全是被迫，兒子雖然犯罪了，但罪不至死，他的犯罪和當地社會環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這番話，揭開了隱秘的真相。

01

王嶺罪不至死嗎？

被王嶺扒光衣服丟在303國道裸奔的少女小嵐，恐怕不答應。

小嵐是王嶺強姦罪行的受害者之一。

小嵐曾將自己遭到王嶺強姦一事告訴給了王嶺當時的女朋友。

王嶺知道後，把她拽到車上，拉到303國道，將她的衣服扒光，讓她追着車跑。

天寒地凍中，小嵐赤身裸體跑了大概一千米。

這種言語恐嚇與暴力威脅，同樣發生在其他受害者身上。

另一個未成年女孩小雲，在遭到王嶺性侵前，王嶺用手機給她看了一段視頻。

視頻里的王嶺正在毆打另一名男性，在對方求饒後，王嶺又將他打翻在地，並且掏出了一把「手槍」，指着地上的人。

小萱在被王嶺強姦後，陷入抑鬱。

不顧父母和老師的勸說，堅持輟學，自稱在外找到了工作。

後來熟人發現小萱口中的「工作」，是在KTV陪唱。

小萱出生於2004年，遭到王嶺性侵時，才14歲。

王嶺曾經長期包房的賓館，多起強姦案在此發生。（圖源：澎湃新聞）

很難想象，當時年僅21歲，沒有任何背景的王嶺，在當地學生中名聲極大，幾乎無人不知。

他外號「王老虎」，經營着一家休閒吧。

以王嶺為首的勢力是通過「立棍」向外擴張的。

「棍」，指的就是某校或某年級的「老大」。

所謂「立棍」，就是校園「老大」們依託校外社會大哥，在校內「平事」。

而「大棍」下可以分立「中棍」，「社會大哥」們依靠這種形式，在學校中建立起自己的黑勢力，逐級實現對學校學生的「滲透」和「管理」。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看似可怕的「立棍」，在實際操作中，不過是由想「立棍」的學生發布「QQ說說」表明自己想立棍，而「社會大哥」看到後轉發「說說」，「立棍」就完成了。

如此幼稚可笑的儀式並不影響犯罪的實施。

受庇護的「棍」們，借着王嶺的影響力，在學校橫行霸道，收取保護費。

王嶺則依靠「立棍」集結而來的勢力，讓小弟們到學校強迫學生到自己經營的休閒吧消費。

王嶺經營的休閒吧。（圖源：澎湃新聞）

為爭奪勢力、確立權威，王嶺尋釁滋事、打架鬥毆。

伴隨着勢力的擴張，王嶺犯下強姦、強制猥褻、侮辱、猥褻兒童、聚眾淫亂、非法交流、強迫交易和非法入侵住宅在內的十項罪名。

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王嶺強姦了29人後，竟沒有一人報案。

還是在警方調查一起與王嶺有關的聚眾鬥毆案後，其中一位證人提供了線索，才牽扯出這起嚴重的犯罪案件。

02

此案令人驚訝的地方，遠遠不止於此。

最使人意外的，居然是王嶺。

誰都想不到，如今為非作歹、窮凶極惡的王嶺，在青少年時期竟然飽受欺凌。

在許多人的回憶里，王嶺從小都是「最受欺負」的一個。

父親王利明近50歲才有了王嶺，對這個獨子十分疼愛。

母親史麗在王嶺15歲之前，一直在礦場的食堂上班，半個月才能回一次家，很少跟兒子交流。

王嶺小時候被同學霸凌着長大。

常常被高年級同學要錢、毆打，曾經因為害怕，躲在學校的車棚里不敢回家。

後來被王嶺強姦的小璐也提到，王嶺上學時，人比較邋遢，是班裡最容易被欺負的人，後來像是變了一個人。

王嶺曾告訴另一個被害人小冰，他中學時喜歡研究古玩，因此掙到了零花錢，但是都被人搶走。

當上大哥後，把欺負過他的人都給收拾了，有的人還被他逼着跪碎酒瓶。

王嶺曾經談過一個女友李夢。

李夢是王嶺第一個女友，但在王嶺參軍復員半年後，他一直沒找到工作，女友因此跟他分手。

他曾下跪向她祈求不要分手。

從此王嶺認為，女人對感情不認真，她們玩弄感情，感情這個東西誰動真的誰傷心。

於是只要有女的找他，他就以處對象的名義與其發生關係。

但這些事，王嶺的父母幾乎不知道。

母親史麗有一次跟王嶺談心，才知道他中學時被人當眾扒掉褲子，高中時被人用小刀劃破了最心愛的羽絨服。

史麗記得，王嶺講起回憶時瞪大眼睛，渾身發抖。

史麗很難過，但不明白為何兒子從不對家人說起。

「從不對家長說起」，大概是這起黑惡勢力犯罪案中，涉案人員最為相似的一點。

在這個犯罪集團中，主犯王嶺共計強姦29人，成員孟羽強姦3人，武易強姦3人，申翊君強姦幼女3人，李強、王東、肖剛、孫力、李超分別強姦未成年女子1人。

從2017年8月至2019年5月，不到兩年的時間裡，他們以及另外10名被告人實施強姦犯罪45起。

據澎湃新聞報道，他們之中有多人來自離異家庭，或者父母常年在外務工。

父母未履行職責、缺少父母關愛、與父母溝通少等原因，成了形形色色的少年走上犯罪道路的相同經歷。

不止是犯罪者，就連受害人，也有着相似的特點。

小冰、小雲、小嵐幾乎一致地選擇了沉默。

而小萱在案發前，從沒跟家裡說過被強姦，只是忽然不想上學，無論父母老師怎麼勸說，她都堅持不回去上課。

案發後，也沒有受害者提出民事賠償。

在當地，校園中惡劣的欺凌之風由來已久，學生們普遍感到「沒有安全感」。

但是，如果在遇到欺凌時尋求老師或父母的幫助，會被視為「沒種」。

這也是像王嶺這樣沒背景、沒實力的社會青年僅憑赤手空拳，就能組建黑惡勢力的原因。

在法院對王嶺眾人宣判後，多名被害人父母均表示，希望法律嚴懲被告人。

而王嶺父親王利明，則認為王嶺的犯罪與當地社會環境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希望法院給王嶺重新做人的機會。

當地多處建築外牆上噴着「美女服務」字樣。（圖源：澎湃新聞）

03

看着訴求完全相反的雙方父母，家庭君忽然想起10年前震驚全國的「馬金庫殺人案」。

20歲的兇手馬金庫殘忍地殺害了自己老闆的兒媳婦及其2歲兒子。

在法庭上，面對悲痛欲絕的死者家屬，馬金庫滿不在乎，歪坐在椅子上，搖頭晃腦，不時露出微笑。

在整個庭審過程中，馬金庫沒有表現出任何歉意和悔意，他甚至對法官說道：

希望法官能儘快判處本人死刑，立即執行，謝謝！

這份冷酷，令人不寒而慄。

而這個極度輕視他人更輕視自己生命的殺人犯是怎樣形成的？

這也是困擾馬金庫母親樊守麗的問題。

她始終不相信兒子是殺人犯，因為在她眼裡，馬金庫是「挺乖的一個孩子」。

然而，這個「乖孩子」，從小就在不停重組的家庭中，「被切成了碎片」。

樊守麗在馬金庫很小的時候，便與他父親離了婚。

馬金庫被判給了親生父親錢寶生。1995年，錢寶生因小事與朋友起衝突，將其殺害，不久後被槍決。

父親死後，繼母對馬金庫的虐待更加嚴重。

繼母要出門，就將他鎖在家裡，他常常好幾天都吃不上飯。

繼母在家，則會拿掃帚毆打他。

當6歲的馬金庫被帶到樊守麗面前，他已經被後媽打成了一個斜視、耳聾的孩子。

在母親這裡，馬金庫體會到了什麼叫親情。

馬金庫對母親非常依賴。

他很孝順，只要看到母親幹家務活辛苦，就會坐到她身邊，把頭靠在她腿上和她說話。

他也很聰明，從小學開始成績就名列前茅。升初中時，他的成績在全市排名第50，考上了五常市實驗中學。

然而，一直視他為外人的繼父認為，每年花2000元學費送他讀初中不值當。

母親只能從外面借來6000塊錢，這是馬金庫三年的學費。

馬金庫外出讀書，家裡爭吵不斷。

每次和母親通電，話筒另一端都是哭聲。

他越發感到自己的多餘，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最終，他選擇退學。

或許只有他知道放棄的重量——他曾經在表姐面前痛哭流涕地說，自己其實很想繼續念書，像表姐一樣考上大學。

輟學後，馬金庫開始重複同一個問題：

媽，你說活着多累，是為了什麼呢？

走入社會的馬金庫過得也不順利，他在汽修廠工作，廠里的年輕人拿馬金庫斜視、耳聾的缺陷開玩笑，敏感的他把菜刀藏在枕頭下。

老闆打電話給樊守麗：

趕緊把人領走，管不住！

後來馬金庫一直跟着母親打零工。

2011年5月初，他領到第一筆工資，立刻拿出200元給樊守麗，讓她「想吃什麼買什麼」。

對並不關心他的外婆，他也給了200塊「感謝她的照顧」。

還花了幾十塊給表姐買了一瓶香水。

在網絡上，馬金庫顯得開朗又活潑。

他在QQ空間裡，記錄了自己短暫的初戀——女孩是他初中同學，善良漂亮。他曾為了她四處借錢。

他在日誌里寫道：為了你，我可以背叛自己、拋棄自己、失去自己。

這段戀情最終走向了夭折，萬念俱灰的馬金庫將自殺的念頭深埋在心底，他甚至購買了鎮靜藥，希望以睡過去的方式離開人世。

馬金庫領到第一筆工資的兩周後，2011年5月22日，他6點就被老闆叫起來卸貨。

他不知道那天為什麼那麼生氣，於是他將準備自殺用的幾十片安眠藥下到了公司廚房的粥里。

因為他覺得大家吃完都想睡覺，就不用幹活了。

吃完粥後，老闆和員工都出現了不適症狀，馬金庫假裝頭暈，被一起送往了醫院。

當晚從醫院回來後，馬金庫準備繼續睡覺。

老闆兒媳婦尹女士又讓他修電燈、哄孩子。

他又來氣了，與尹女士爭吵間推搡起來。

被他推到地上的尹女士大喊：殺人啦！

沒想到這句話開啟了地獄之門，害怕的馬金庫抄起一把斧頭，在黑暗中砍了20多下，無辜的尹女士和她兩歲的兒子命喪斧下。

馬金庫記得揮斧時，尹女士不停地問他：

為什麼啊？

他也不知道。

5個月後，樊守麗終於見到變成殺人犯的兒子，她哭成淚人。

戴着手銬的馬金庫表情木然，貼着母親的臉說：

看淡點吧，活着多累，別那麼拼了。

早就對馬金庫「活着沒意思」的念叨脫敏的樊守麗，不明白兒子為什麼會殺人，她有時會僥倖地想：

是不是弄錯了？

04

家庭君又想起了另一種父母。

一個月前，一個令人無語的消息橫亘在熱搜上——《奧特曼》全網下架。

這部被人稱為「童年之光」的動畫片，在廣受觀眾喜愛、主創人員無差錯的情況下，消失在網絡中。

據媒體報道，《奧特曼》的下架或許是由於家長舉報。

在江蘇消保協會今年4月份發布的一份關於動漫問題報告中，有27.56%的人認為《奧特曼》存在暴力、恐嚇、驚悚等問題。

而認為《小豬佩奇》存在上述問題的人竟高達52.98%。

家長代表關先生表示，他之前接到幼兒園班主任電話，稱兒子小霖在學校動手打小朋友。

趕到學校的關先生才知道，小霖和幾個喜歡奧特曼的同學一起扮演奧特曼，把班裡其他小朋友當怪獸給打了。

從此，關先生就不再讓小霖觀看奧特曼系列電視劇。

另一位家長唐先生表示自己也很苦惱，他兒子糖寶今年4歲，每天都吵着要看《奧特曼》，還會跟着奧特曼做一些變身、擊打他人的動作。

這讓唐先生很擔心，看到《奧特曼》下架，他很支持，因為「動畫片裡暴力情節太多了」。

孩子會因為模仿動畫片裡的人物而危害成長嗎？

從一些影響甚廣的新聞報道來看，好像真是這樣的。

2017年，一個5歲女孩，模仿動畫片場景，撐傘從11樓跳下。

一時間，家長紛紛譴責起動畫片。

但是隨後的報道給出了另一種答案：

小女孩跳樓時，父母皆不在家。

母親去上班，把5歲的女兒鎖在家裡看動畫片。

父母失責的鍋，被甩到了動畫片頭上，成為動畫片被禁的理由。

於是他們在舉報了《奧特曼》之後，又投訴了《長津湖》。

投訴了《長津湖》，他們又要求處理《伊索寓言》，原因是裡面有一個「螃蟹掐死了自己壞心腸的蛇朋友」的故事，這個故事會給孩子留下極大的心理陰影。

當這位家長通讀了《伊索寓言》，他要求全面下架，因為裡面充滿暗黑童話，會給小孩子的健康成長帶來無可挽回的負面影響。

熱愛譴責動畫、書籍、電影的父母仿佛總是受害者，看似憂心的他們依然認為影響孩子成長的因素全然來自外界。

新東方創始人俞敏洪曾說，影響學生的教育分為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學生在18歲之前，學校教育約占30%，家庭教育約占60%，社會教育僅僅約占10%。

但家長們對這個問題的認知似乎總是茫然，這種茫然在王利明身上的表現就是——王嶺是個乖孩子，怎麼會犯罪？

當那些指控兒子的女孩說道：王嶺從小最受欺負……當兒子的同學回憶起，王嶺曾躲在學校的單車棚不敢回家……

王利明應當十分驚詫：為何兒子寧願將屈辱和痛苦向同學傾訴，卻一點都不告訴對其疼愛有加的自己？

但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面對王嶺犯下的鐵一般的罪行，他或許想起了當地混亂的治安，大路上晃蕩的社會青年，似乎明白了兒子犯罪的原因。

於是身為辯護人的他說道：

雖然王嶺強姦了29名女性，但他的犯罪跟當地社會環境密不可分。

他情有可原，他應該擁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他唯獨沒有提到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