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川跟蹤狂殺人事件始末|正午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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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清水潔

編者按:1999年10月26日,年輕女子豬野詩織在日本埼玉縣JR桶川站前遭人持刀刺死。受害者生前長期受到跟蹤騷擾,她多次向警方報案,警方卻未予重視。調查記者清水潔,根據受害者留下的「遺言」的引導,多方查證,在警方輕視線索、調查不力的情況下,終於找到實行犯。他通過多篇報道揭露出,警方對受害者生前的報案極度漠視、敷衍,案發後又試圖掩蓋瀆職事實。此案引發強烈的社會反響,推動了日本《跟蹤騷擾行為規範法》的出台。《桶川跟蹤狂殺人事件》一書是清水潔對調查過程的全記錄,該書中文版近日由後浪丨四川人民出版社推出,以下內容摘自該書。

1

「詩織是被小松跟警方殺死的。」

桶川跟蹤狂殺人事件始末|正午書架

我才剛要開始採訪。在微妙的時機冒出來的這句話,令我措手不及。感覺就像在哨聲響起十秒後就被進球的守門員。

我還來不及振作起來,第二發魚雷急速接近,下一秒就爆炸了。一身西裝的那名青年急促地說:「小松是跟蹤狂。詩織全都告訴我跟陽子了。把她跟小松之間發生的事,全部告訴我們了。我們也沒想到詩織真的會被殺。可是她在死前對我們說——」島田說到這裡,咽下唾沫似的停頓了一下。

「如果我被人殺了,就是小松殺的。」

我的腦袋一片混亂。什麼跟什麼?殺人事件的被害人留下兇手的名字後遇害了嗎?這簡直太離奇了。而且還說「警方是兇手」......警方不是正要揪出兇手嗎?

我看見島田的雙拳握得死緊,在膝上微微顫抖着,注視着我的眼睛甚至蒙上一層淚水,表情嚴肅至極。

「她對我們說過好幾次。她的房間甚至留下了類似遺書的筆記。詩織不惜這麼做,都想要留下她是被小松害死的證據,然而我們卻什麼都沒辦法幫她......詩織也找過警察,可是警察完全不肯幫忙,結果害詩織真的被殺了......現在連我們都很害怕。搞不好下一個就是我們了。」

「那個小松和人到底是什麼人?」「完全不知道。連他是做什麼職業的、住在哪裡都不知道。不......」島田取出記事本。我訝異地看着。島田翻着記事本,接着說:「他好像住在池袋那裡。東口。詩織也去過那裡,但連他是做什麼的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要是事件當事人也就罷了,但這還是我頭一遭遇到拿出筆記的採訪對象。

「那個記事本是......」島田和陽子對望了一眼。「我把詩織告訴我們的內容都儘量寫下來了。」

「這樣啊......」我應聲。看來他們是非常優秀的證人。我完全沒想到能聽到如此值得信賴的證詞。他們說,詩織為了與小松之間的問題焦頭爛額,找他們談心過好幾次,每一次都請他們把要點記下來。

這是從命案回溯七個月以前的事。事到如今,已無從得知這時詩織對自己的命運究竟有多不安。但是從這天開始,直到「死劫之日」當天,詩織找島田談過許多次。而島田也將親眼看到一切都如同詩織的預測那樣發展,而且正確得近乎駭人——

2

詩織與小松誠認識的那一天,是還沉浸在年節氣氛的一月六日。

大宮站東口附近有條稱為南銀座的細長熱鬧街道。居酒屋、KTV、電影院林立,在埼玉縣裡算是頗為繁華的區域。詩織正在遊藝中心和女性朋友用最喜歡的拍照機拍大頭貼。可是不巧機器壞了,投入硬幣也沒有反應。

「咦?」詩織和朋友敲着機器,討論是不是該去問店員。這時兩名男子出聲攀談:「怎麼了嗎?」

詩織回頭,前面站着一名笑容溫和的高挑男子。頭髮是稍微染過的自然卷,雖然有點O型腿,但外表還不賴。那就是小松。

「要不要去唱KTV?」男人邀道。比起詩織,她的朋友更被小松的朋友吸引了。小松對詩織一見鍾情。

他遞出名片,自我介紹說是從事汽車銷售的二十三歲青年實業家。詩織沒有懷疑,就這樣相信了。

四個人一起去KTV唱歌,臨別的時候交換了手機號碼——是非常普通的男女認識過程。

人的命運沒有人說得准。因為一點陰錯陽差,兩人就此產生了關聯。如果當時大頭貼機器沒有故障——不,只要時間再早一點或晚一點,根本就不會發生這起悲劇了......

後來過了兩個月,兩人的交往很普通地進展到一起去橫濱兜風、去迪斯尼樂園遊玩,也曾加上詩織的女性朋友,三個人一起去沖繩旅行。

「我最喜歡沖繩了,也想帶你去那裡看看。」

小松這麼說。詩織認為小松誠溫柔體貼,但是在陽子這些朋友的眼中,他顯得有些古怪。他的反應很誇張,比方說在餐廳里,詩織只是稍微弄掉一點食物,小松就會火速衝去洗手間,大聲喊着「沒事!沒事!」抓來紙巾幫她擦乾淨。他對任何事都有點反應過度。也許詩織覺得這是體貼,但身邊的朋友就是無法甩開古怪的印象。而且小松總是用懷疑的眼神看人,精神方面感覺也不太穩定。

他很喜歡把「命中注定」掛在嘴上。「我小學的時候,很喜歡爬上我家附近一塊大岩石玩耍。」詩織這麼說,小松便說:「我就是那附近的學校畢業的耶!那塊大岩石的路,就是我上下學走的路。搞不好我們以前也曾經遇見過。我們會這樣認識,一定也是命中注定......」開口閉口就是「命中注定」。

這名自稱的青年實業家誇口說他每個月至少能賺一千萬日元。他很喜歡送東西給詩織。

一開始送的東西很便宜,三百日元左右的布偶。詩織也說着「好可愛」,坦然接受。但是等到有所覺察的時候,禮物已經愈來愈昂貴。小松開始送她路易威登的皮包或高級套裝,叫她「下次見面的時候,你穿這套衣服,帶這個包來」,簡直把詩織當成洋娃娃對待。

據說詩織本來不是個對名牌貨感興趣的女生,只有和小松約會的時候,才會穿戴這些東西去赴約。朋友認識的詩織,是個很會穿搭平民服飾的女孩。

小松日益升級的禮物攻勢令詩織不安起來,某天拒絕收禮。「我不能再繼續收你的禮物了。」她說,「我已經收了你將近十年份的生日和聖誕節禮物了,不用再送了。」

然而面對詩織的拒絕,小松的反應十分異常。「這是我的愛情表現,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的心意!為什麼!」突然暴怒的小松讓詩織不知所措,同時也第一次注意到小松的異常。

3

小鬆開車很粗魯。他有兩台車子,奔馳SL的敞篷車和奔馳廂型車,他總是突然發車、緊急剎車。他會在空曠的國道上故意蛇行,停在十字路口時,便故意催油門發出巨響。詩織曾經向朋友抱怨,說坐他的車很丟臉。小松的行動毫無計劃性,每次去兜風,目的地幾乎都會再三變更。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小松總是隨身攜帶一次性相機,即使是開車的時候,也會突然拿出相機,朝着詩織打閃光燈。

就在詩織開始對小松心生疑念的時候,某天她不經意地打開車子的置物箱,發現了奇怪的東西。置物箱裡放着許多名片,但每一張的姓名都是小松和人,而不是小松誠。太奇怪了。仔細想想,也不知道他說自己二十三歲是不是真的,而且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明明詩織只告訴了他手機號碼,小松卻突然打她家裡的電話找她,令她難以釋懷。

三月二十日左右,小松突然變了個人。從詩織那裡聽到這天狀況的島田如此轉述:

「事情發生在小松位於池袋的公寓。詩織去那裡玩,但她說那裡感覺好像沒有人住一樣。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房間裡放了一台攝影機。她發現有攝影機。」

詩織以為那是在拍自己,隨口問道:「怎麼會有攝影機?」結果小松當場抓住詩織的手,把她拖到隔壁房間去。「囉嗦什麼!啊?你瞧不起我啊?」詩織生平第一次被人大聲怒吼,嚇得靠在房間牆上。

小松一臉凶神惡煞,一拳又一拳往她的臉旁邊擊打。小松瞪着驚嚇到一動也不敢動的詩織,拳頭「砰砰砰」地重重捶在牆上。

小松身高超過180厘米。遭這樣一個大漢如此對待,詩織的恐懼可想而知。小松怒吼:「你敢不聽我的話?好,把我之前送你的衣服,大概總共一百萬拿來還我!拿不出來就去洗浴中心給我賺錢!我現在就去找你爸媽,把你跟我交往的事都說出去!」

這番言行,叫人難以相信是出自剛交往時斯文體貼的小松。直到很後來我才查到,這個房間的牆壁確實被打出了一個大洞。

與家人關係親密、特別黏父親的詩織,絕對不想被家人知道自己居然跟這種人交往。反過來說,詩織等於是在這時候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弱點。

「所以你只要照着我說的,乖乖聽話就是了。」男人對着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的詩織猙獰地笑道。就在這一瞬間,兩人的關係決定性地變質了。從這天開始,詩織的生活完全被小松控制了。小松開始逐一檢查她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每隔三十分鐘就會打她的手機,如果她沒接,甚至會打到她家或朋友那裡,所以詩織也不敢關掉手機。詩織形同被監視了。

「詩織,你喜歡我嗎?」

「我愛你。」

「我肚子痛得快死了。我好想聽聽你的聲音。」

「你還好嗎?」

聽到詩織與小松的電話內容,朋友都以為她們交往得很順利。但是一掛斷電話,她的表情立刻轉為陰鬱。她說如果不那樣回答,小松就會大吼大叫。她對小松害怕到不行。對於這個逼迫她言聽計從的跟蹤狂,她早已完全失去了感情。

「我還年輕,也想跟其他朋友出去玩。我覺得你比較適合跟我不同類型的女生......」

「你要跟我分手?輪不到你決定!哪裡還找得到像我這麼棒的男人?錢我有的是,可以供你吃喝玩樂。只要結婚,你愛怎麼花我的錢都行。到底有什麼問題?告訴你,這個世上只要有錢,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

詩織開始在小松面前扮演喜愛閱讀的女生。她想要通過閱讀,儘量減少跟小松的共通之處。但是只要不小心稍微回嘴,小松就會抓狂。他動不動就威脅要把他們的關係告訴詩織的父親。詩織為了不讓父親傷心,只好百依百順、膽戰心驚地和小松交往下去。

小松的醋意之大,非比尋常。有一次,詩織帶家裡的狗「糖果」去附近散步時,接到了小松的電話。那個時候,詩織就連遛狗都必須隨身攜帶手機。

你在哪裡?你在做什麼?小松問,詩織誠實地說她在遛狗。然而就連對象是狗,小松也嫉妒得開始狂罵:

「你搞屁啊!居然丟下我跟狗玩,看我宰了你家的狗!」

還有一次,詩織在搭乘JR高崎線回家的路上,接到小松的電話。「我在電車裡,等下再打給你。」詩織說,先掛了電話。在桶川站下車的時候,巧遇初中同學,她想要跟同學邊聊天邊回家,沒想到走到一半時,小松又打電話來,嘶聲怒吼:

「你搞什麼鬼!為什麼不馬上打給我!」

「我遇到初中同學,跟她一起回家。」

「騙鬼,你跟男人在一起,對吧!所以才不打給我!叫他給我聽電話!」

「不是的,拜託你,不要這樣。」

「把電話拿給他!叫他給我聽!」

詩織無計可施,只好請朋友聽電話。小松聽到是女的,不吭聲了,然後說「都是你不對。你回家以後給我打來」,掛了電話。

四月上旬,詩織的髮型整個變了。她去燙了個像阿福柔頭一樣的超卷爆炸頭。她在日常生活中拼命地把它壓扁,只有去見小松的時候讓頭髮整個爆開——是為了讓小松討厭她才燙的。

「一想到她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把她那頭漂亮的長髮燙成那樣,我真的難過極了。可是她這招失敗了。因為小松塞錢給詩織的朋友,刺探她的狀況。」

「我知道你幹嗎燙那種頭。夠了,給我弄回去。」

完全曝光了。據說詩織當時笑着,拼命解釋不是這麼一回事。連朋友都背叛自己,這個事實讓詩織大受打擊。

——好難受,我受不了了,好痛苦。

那段時期,島田這些朋友經常收到詩織這樣的信息。詩織的身邊甚至出現了奇怪的男人。開始有疑似徵信社的人一整天監視着她的行動。這些人會在詩織下電車後,在車門關上的瞬間跳出車廂。

詩織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這些人的存在。但有一次詩織跟大學的朋友聯誼後,應該不知情的小松突然說:「我也去那家店聯誼好了。」

此外,小松還會毫無徵兆地突然說出詩織的男性朋友的名字說:「不是有個住在××的A嗎?我夢到他上個星期四晚上跟你一起出去玩。」

就連顯然只有詩織才知道的事,小松也都了如指掌。唯一的可能,就是詩織的行動無時無刻不遭到監視。不管再怎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拿來挑剔。即使是詩織問心無愧的事,小松也任意懷疑、執拗地盤問。

四月二十一日,小松逼詩織在他的公寓住處下跪,說:「把你的手機折斷。你自己折斷。」當時詩織用的是摺疊式手機,小松為了要她刪掉手機里記錄的電話號碼,如此命令。

「你只能跟我一個人往來,你應該好好地表現出你的誠意。」對小松害怕到只能言聽計從的詩織,就這樣失去了知交好友的聯絡號碼。

4

島田說:「詩織很快就打電話給我了。她記得我的手機號碼,但說她可能不能再聯絡我了。我也漸漸害怕起來。雖然我很擔心她,但也不太敢主動打電話給她了。」

小松已經把詩織的手機通訊錄徹底調查過了。詩織的男性朋友開始接到騷擾電話。島田也在凌晨四點左右接到女人的聲音打來的電話。應該是小松委託的。

「我是詩織的大學同學,你是詩織的男朋友吧?」

「我不是。」島田否認,電話就這樣「咔嚓」一聲掛斷了。這種事發生過好幾次。

小松也打電話給詩織的其他男性朋友,大吼:「不准接近詩織,敢動我的女人,小心我告死你!」接到這種近似恐嚇的威脅,也難怪詩織的朋友會害怕小松。

詩織忍無可忍,也不止一兩次向小松要求分手。然而小松不僅沒有接受,每次詩織提分手,他的恐嚇就會變本加厲。

「你爸在某某公司上班,對吧?大企業哩。可是啊,現在四五十歲的人不是正遇上裁員潮嗎?如果你爸被裁了,你弟就沒辦法繼續上學了吧?要讓你爸被裁員,對我來說只是小菜一碟。」詩織完全沒有向小松提過父親的職業,他卻不知為何一清二楚。事實上,後來發現是小松自己委託徵信社,查出詩織家的電話、父親的公司,還有疑似詩織朋友的許多手機號碼。

他的恐嚇感覺也不是唬人的。這個人真的有可能做出那種事來。詩織無論如何都想要避免的,就是給父親添麻煩。

「這樣你還是要跟我分手的話,我會把你逼到發瘋,讓你遭天譴。你爸就等着被裁員,家破人亡吧。別拿我跟一般男人相提並論!我絕對不會原諒背叛我、瞧不起我的女人。我會動用我的人脈,就算傾家蕩產,也要把你徹底搞垮。你聽好了,我才不會自己動手。只要有錢,自然有人願意替我效勞。懂了沒有!你只要乖乖聽話,像以前那樣穿我給你的衣服,跟我在旁邊笑就是了。」

五月十八日是詩織的二十一歲生日。自從小松變了個人以後,詩織再也沒有收過他的禮物,但這天小松準備了花束和玫瑰金表面的勞力士,不請自來地直闖詩織家。

詩織無計可施,只好收下花束,但堅持不收手錶。據說小松始終窮凶極惡地瞪着詩織。

「重要的是我爸媽。為了我爸媽,我什麼都能忍。只要我聽他的話,他們應該就不會有事。」詩織像口頭禪似的這麼說。對旁人來說,實在不懂她怎麼能隱忍到這種地步?但個性善良的詩織相信,為了家人的安全,她必須繼續與小松交往,她只有這條路可走。她身邊的朋友愈是了解小松這個人,就愈是害怕他,完全愛莫能助。

小松逼詩織在住處下跪,在她面前擺了一把刀。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割腕給我看。」

小松的要求也愈來愈沒有邏輯可言。詩織嚇得全身發抖,小松便抓起刀子,抵在自己的掌心上。

「為了你,我敢割自己的手。」

「求求你,不要這樣!」

聽到詩織的懇求,小松像野獸般吼叫起來。他突然抓狂,接連踹倒家具,把詩織嚇得僵在原地,周圍混亂得就像暴風雨肆虐過後。

小松也買過電動理髮剪回來。「我現在要進行儀式。我要把你理成光頭。」

那天只是嚇嚇她而已,但詩織說如果剃光頭就可以跟小松分手,她求之不得,只要買頂假髮就行了。她已經被逼到甚至會這麼去想。實際上,在小松的汽車後車廂里真的找到一把理髮剪,小松對發現理髮剪的人說「我要把那個女的剃成光頭」。

「我可能會被他殺死。整天都在講這種事,真的很對不起大家。」

面對一臉悲傷地重複這些話的詩織,朋友能做的也只有安慰。畢竟再怎麼說,小松從來沒有直接對詩織施加暴力。這完全是出於避免吃刑事官司的考量。他的恐嚇也大半都是抽象的。

「讓你遭天譴」這句話,小松對詩織說過一百次以上。

5

「我可能會被他刺死。」

「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吧?」

在詩織和島田等朋友之間,這樣的對話不計其數。島田這些朋友為了讓詩織放心,也只能這樣回答。

「我再也不想見到那個人了,我不行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可是萬一我爸媽出了什麼事,那該怎麼辦......」

朋友不停勸詩織應該和父母商量,詩織卻說她絕對做不到,於是繼續忍耐。

可是,詩織終於瀕臨極限了。

這天是六月十四日。詩織終於下定決心要與小松分手。兩人在池袋站內的小咖啡廳面對面而坐,詩織明確地把自己的意思告訴小松。儘管對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後果恐懼得顫抖,她終於還是做出了決定。

「我絕對不會放過背叛我的人。我要把全部的事都告訴你爸。」小松真心動怒了。

他說他要找律師,當場打起手機來。講了一陣子後,他把手機塞給詩織叫她聽。那是詩織從沒聽過的陌生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律師。

「你這女人真的太惡劣了。我要上門拜訪。」

「無所謂。請你決定日期之後再打給我。」

「我現在就去你家。」

「請改天再來。」

「你這女人真的太惡劣了。我現在就去你家。」

「請等一下,我不是叫你改天再來嗎?你真的是律師嗎?」

「我不是,不過我現在就去你家。」

男子淡淡說完,掛了電話。詩織急忙離開咖啡廳趕回家。

她猶豫之後,在電車裡打電話給母親,第一次說出與小松之間的糾紛。狀況緊急,或許小松和他的朋友會比自己先到家。

詩織急忙回家一看,卻沒有任何異狀。「『原來是騙我的』——詩織放下心來,打電話給我。我也安慰她說小松只是嘴上說說罷了,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做到那種地步,結果......」

電話另一頭傳來玄關門鈴聲,緊接着是一群男人粗重的吼聲:「詩織在家嗎?讓我們進去!」

是黑道般的口氣。詩織慌忙掛了電話。

門外站着小松和兩名陌生男子。「你們要做什麼?請回去。」母親出面應對。然而三個男人卻徑自闖進屋裡。

幸好途中父親回來了。父親見狀抗議:「居然闖進只有女人的家裡,你們是怎麼搞的?太過分了吧?」一名男子自稱是小松的上司,「小松詐領了公司五百萬日元,逼問之下,他說是你女兒教唆的。我們要告你女兒欺詐。怎麼樣?是不是該拿出點誠意來?」

父親當然悍然回絕。「有話上警察署去說。」

原地兜圈子似的爭論了一陣之後,那名自稱上司的人撂下話來:「別以為事情這樣就結了。我會寄存證信函去你公司。給我記住!」

然後帶着其他兩人離開了。這期間,小松幾乎不發一語。

其實,這些對話都被錄音機錄起來了。

「我建議詩織萬一發生什麼事,一定要錄音。所以過去她和小松之間的糾紛或電話,她都錄下來了。」三名男子離開後,詩織把先前發生的種種向家人坦白。

由於她一直不願意被父母知道這件事,這對她來說肯定是莫大的痛苦。但是在家人鼓勵下,她決心向警方求助。第二天,詩織在母親陪伴下前往警察署。

6

七月二十九日,警方總算是受理報案了。這時距離詩織第一次上警署,已經過了一個半月。詩織期待警方展開調查。警方一定會解決這個問題......然而事情不僅沒有解決,反而更加惡化了。

八月二十三日,這次是信件。父親的公司收到了大量中傷他和詩織的信件。

九月二十一日左右,一名刑警來到豬野家。還以為他要做什麼,居然是來要求撤銷報案的。理由不明。刑警說「要告的話,隨時都可以再提告」,但父親豬野斷然拒絕了。

「已經無計可施了。我真的會被殺掉。小松早就打點好了。警方已經不能依靠了。結果他們完全不肯幫我。我已經完了。我一定會就這樣被殺死。早知道就不要報案了。現在趕快撤銷報案還來得及嗎?」

這是那時候詩織對島田說的話。

十月十六日,命案十天前。各種麻煩毫不留情地持續發生。凌晨兩點左右,兩輛車子幾乎緊貼着圍牆停到詩織家門前,其中一輛是本田——都不是小松的車。車子打開車窗,震耳欲聾地播放音樂,並且把油門催得震天價響。詩織家是安靜的住宅區。這是甚至把鄰居也給扯下水的誇張「暴力」。

雖然立刻就報警了,但警車抵達之前,那兩輛車子早就悠哉悠哉地離開了。在家人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拍到車子的照片,也記下了車牌號告訴警察,然而警方還是一樣,毫無動作。

「那天我在三更半夜接到詩織的電話,可是坦白說,我自己也怕得要命,所以不敢接。結果手機接到了短信。」

島田出示的手機屏幕上是這樣一段文字:

——他終於來了。原來還沒有結束。又開始了。

次日早上,島田打電話問怎麼回事?詩織把狀況告訴他,不停地說「我爸媽太可憐了」。

這句話,是島田聽到的詩織的最後一句話。

十月二十六日,「死劫之日」到來了。詩織出門去大學上課。她騎着自行車前往車站,停在大型購物中心旁邊。

十二點五十分。這天,令她有如驚弓之鳥的日子以死亡的形式告終了,就像她一再反覆地向朋友訴說的那樣。我對島田及陽子的漫長訪談,也突然地結束在十月二十六日這個日子。

《桶川跟蹤狂殺人事件》, [日] 清水潔,後浪丨四川人民出版社,譯者: 王華懋,2021-2,ISBN: 9787220118906

——完——

題圖:兇殺案案發當天的現場,由出版方提供。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9-01 12:09:40

我對比過很多家,你們家的服務真的很不錯,很慶幸選擇你們幫忙挽回!

頭像
2024-01-15 03:01:06

發了正能量的信息了 還是不回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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