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凱霏16歲,來自江蘇,父母分別是企業管理層和老師。和很多青少年患者一樣,凱霏從小聽話懂事,小學到初中成績一直很好,多次被評為三好學生,還當過少先隊員大隊長、班長、學習委員。中考前,她被直接推薦進了當地最好的重點高中。
如果後來沒有不幸患病,凱霏就是典型的被老師器重、被同學「羨慕嫉妒恨」的「別人家的孩子」,父母臉上無比光榮。
但事與願違。凱霏從初三開始就出現一些性格變化,容易心煩易怒。早上起床非常困難,總找事由發脾氣,也不管上學是否遲到,在家摔東西、罵人,逐漸討厭上學。
本來,凱霏在外面還能控制住情緒,只是「窩裡橫」;但後來發展到在公眾場所也會因為不順心的事大喊大叫,完全不顧別人異樣的目光。而且她越來越不聽父母的教導,親子之間幾乎不能好好溝通,開口就吵架。
上了高一後,凱霏對學習幾乎失去了勁頭,開始痴迷手機,一拿到手機幾乎不肯鬆手。她的學習成績明顯下降,經常找理由逃避上學,要求父母向老師請假。
父母意識到凱霏心理不對勁,帶她在當地找心理諮詢,情緒稍有好轉。但後來她在學校遇到一些打擊,情緒波動又加重,最後不得不休學半年。他們一家也從此踏上了漫長的求醫路。
他們先去了當地省內最權威的精神專科醫院,孩子被診斷為「抑鬱狀態(雙相?)」。明顯,這位精神科大夫認為凱霏目前是抑鬱發作,但很可能是雙相障礙。後來他們去了北京安定醫院,醫生診斷為抑鬱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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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霏爸爸說,面對這樣的診斷,他心如刀絞,又非常不甘,「多希望是醫生的誤診啊!」反正都到北京了,他們又趕緊掛了個回龍觀醫院的號,醫生診斷「抑鬱狀態」。
後來,他們還去了上海精神衛生中心。可這一次的診斷變成了「雙相障礙」!凱霏的父母還是不甘心,遠赴到廣州來找了中山三院的精神科專家,但診斷仍然是雙相障礙。
在這個過程中,凱霏吃過不下8種精神科藥物,接受藥物治療後情緒有所好轉,摔東西的頻率明顯減少。但復學非常不順利,上課容易犯困,被同學排斥,甚至出現了自殘行為,用小刀使勁往胳膊上劃,父母看了痛心不已!
不久後,她跟老師發生衝突,在學校里再次待不下去了,坐不住、心煩、害怕與同學交往,一遇到不如意的事就與人吵鬧。最後,復學只堅持了一個月。
大醫院的專家看過了,心理諮詢也試過了,但凱霏的病情一直沒有根本性的好轉,父母急得團團轉。後來,媽媽在微信公眾號上閱讀了多篇我們的文章,尤其看了很多成功案例,她覺得我們這裡可能是令女兒康復的希望。
但當時凱霏的求治願望並不強烈,在媽媽半哄半逼下,她才勉強到了我們樓下,但又開始鬧情緒不願配合。媽媽實在沒轍了,破例答應她給她買碳酸飲料(平時媽媽不給她喝高糖的飲料),她才悶悶不樂地坐電梯上來了。
02、
正式面診時,凱霏的媽媽明顯非常焦慮。她對我們的臨床心理干預理論和技術已有了一定了解,開始有意識地回想孩子遭受過的心理創傷。媽媽認為凱霏在男女戀愛和學校人際關係上遭受過較多創傷。
比如凱霏小學6年級時,班上有位男生向她表白,其實凱霏當時也喜歡對方。但不到一周後,該男生又追求另一名女生。
媽媽認為這件事對孩子影響很大,孩子到了初中還一直糾結。以至於她初二時喜歡另一名男同學,男同學對她也很好,可只要凱霏一看到他與其她女同學玩,心裡就特別難過,回家情緒低落、哭鬧。
高一時,一名以往非常要好的女生知道她有精神心理問題後,故意排斥她、孤立她,這是導致她在學校情緒崩潰、待不下去的重大原因之一。
總的來說,媽媽認為孩子內心不夠強大,承受能力差,性格偏激,容易鑽牛角尖,心思沒放在學習上,總是糾結於過去的人和事出不來。
媽媽離開面診室後,凱霏顯得非常不自在,低着頭不願看我,畢竟是被媽媽逼迫過來的,心裡有抗拒是可以理解的。
我花了較長時間做了自我介紹,又深入解釋了我們對於抑鬱症、雙相障礙的理解和干預模式。可能凱霏感覺到我們與她以前看過的精神科大夫和心理諮詢師有很大不同,漸漸放下了心理戒備,願意打開了話匣子。
凱霏說自己跟爸爸媽媽的關係不太好。尤其是與爸爸交流很少,爸爸對她耐心不足,情緒暴躁時會指責她,喝醉酒了還在家砸東西,「我砸東西就是跟我爸學的」。
不過她對父母的抱怨並不多,反而說起了大量在學校里遭受的心理創傷。比如幼兒園時做的手工作品,被其他同學撕壞了,到現在她想起來還會氣憤;
小學2年級時,她上課的時候綁鞋帶,被數學老師訓斥,老師還讓她把鞋子脫下來,丟進了垃圾桶;當時還有幾個女生欺負她,把她的毽子弄壞了。
她在校暗戀一個男生,好友知道後馬上跑去告訴了他,男生卻非常嫌棄地說凱霏「你有病啊!?」
還有初中時被寢室老師體罰,天冷的時候被罰在走廊站了一個多小時;為了幫同學出氣與室友打架,被學校扣分……那天她說了10多個創傷,還想繼續傾訴,但因為面診時間有限,我不得不委婉打斷了她。
我明確告訴母女倆,表示從凱霏當時的狀態來看,她並不符合典型雙相障礙的診斷。抑鬱狀態是確切無疑的,但她砸東西、大發脾氣,其實是創傷被激活、負性情緒的爆發,屬於激越狀態。
如果按照主流精神科的診斷標準,她的軸一診斷為「抑鬱障礙伴激越狀態」;軸二診斷為「偏執型人格改變」,表現為敏感多疑;而且,她有非常嚴重的學習障礙。
而如果根據我們的多學科診療模式(MDT),她明顯遭受過大量的、疊加性的心理創傷,符合我們提出的新診斷「創傷後應激反應失調(PTSRD)」。
面診後,媽媽說凱霏非常認可我的分析,而且患病以來,第一次如此主動提出希望接受心理干預。媽媽非常開心,並也請求我們收治女兒。
我與凱霏媽媽的聊天記錄截圖
但我們當時非常糾結。凱霏一家對我們的信任度很高,但她的心理創傷實在太多了,光是外顯記憶層面記得的就一大堆,可想而知,其內隱記憶層面的創傷可能是這些的好幾倍。這需要耗費很多時間進行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
更關鍵的是,當時凱霏媽媽罹患胃癌,而且是晚期,雖然做過手術、堅持服藥,但情況不是特別樂觀,有擴散的跡象。她對自己的病很悲觀,非常擔心有生之年看不到孩子康復的希望。
所以,她幾乎是求着我們趕快給孩子做心理干預,「何主任,對我來說,時間不等人!真的非常渴望得到你們的幫助!」
我與凱霏媽媽的聊天記錄截圖
凱霏一家的遭遇真的非常不幸。媽媽患了癌症,孩子得了抑鬱症(被診斷為雙相情感障礙),無法上學,爸爸被經濟重擔和妻女的病壓得喘不過氣來。本來凱霏父母的夫妻關係就不和睦,父女之間親子關係惡劣,幾乎沒有交流。母女之間雖然相對好一些,但還是缺乏有效的溝通。
換言之,他們家庭有非常大的現實困難,家庭氛圍極度壓抑,每個人都焦慮、煩躁,容易情緒波動和災難化思維。凱霏的社會支持體系和康復環境並不理想。
而且,媽媽的期待值非常高,希望我們在較短時間內解決孩子的問題,令其順利復學,參加高考。
因此,總的來說,凱霏的家庭情況太特殊了,對她的心理干預任務時間緊、任務重、難度大,而且患者家屬期待很高。
雖然我們對自己的心理干預技術很有信心,但如果在這過程中家長認為效果與期待不符,又或者其家庭發生較大變故,特別容易引發患者災難化思維和負性情緒的大爆發,這都有可能導致較大的醫患衝突,對雙方都不利。所以,當時我們醫務部和律師顧問都一致建議婉拒。
他們的評估結果送到我面前了,但我猶豫了。我知道這些部門的專業人士都講得有道理,可是我難以拒絕凱霏媽媽的一再請求。
一方面是因為凱霏的媽媽對我們高度信任、認可,把我們當成了給孩子治病的最後一根稻草,甚至可以說到了極為虔誠的地步。實際上,這種高度的信任對於普通心理諮詢師或者心理治療師而言,反而是一種莫大的壓力,因為傳統心理諮詢或者心理治療理論和技術無法快速解決這麼複雜的精神心理障礙,所以一般情況下會給予拒絕,「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另一方面,凱霏媽媽的癌症又給我們帶來很大壓力和不確定因素,但他們一家的困境真的令我心痛。我2歲時父親去世,10歲時母親去世,我體會過喪失至親的痛楚,也明白一位母親臨行前對年幼兒女的不舍。我非常不希望凱霏和她的家人也經歷這種痛苦!
如果我們能盡力幫助凱霏康復,她媽媽的情緒肯定大有好轉,心理壓力減輕,這對其癌症的康復是非常有利的。凱霏也就很可能不會過早經歷失去母親的痛苦了。
而就算她媽媽的病情還是出現變故,但是她看到女兒有康復希望了,她的夙願達成了,這對她來說也是莫大的安慰。
糾結再三後,我認為這雖然有風險,但願意嘗試。我拍板決定:接受凱霏和媽媽希望接受心理干預的請求,並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儘量加快安排!
得知好消息後凱霏媽媽非常激動,微信上發來很多感謝的話,並表示一定會積極配合。我既感動,又為後續的心理干預感到擔憂。但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必定全力以赴。
後來的事實證明,凱霏的心理干預過程真的充滿了坎坷。
03、
2019年年初,凱霏跟着爸爸媽媽前來正式開始接受干預。那天她情緒挺好,看見我就笑了。後來她說再次看到我們真的非常高興,「覺得自己有希望了」。
當時我們擔心其媽媽的身體狀況,提出最好讓爸爸陪護,避免讓媽媽過於勞累。可是媽媽不願意,稱自己的病情相對穩定,能撐得住。凱霏更加不願意,說她跟爸爸關係不好,相處時壓力很大;母女之間還算能正常交流。
我們只好同意了,但叮囑媽媽一定要注意調整情緒,注意身體,避免病情波動。
在前期,我對凱霏進行了4次認知心理干預。她一開始很拘謹,不太敢看我,但聽得非常認真。她跟我說了自己的近況,反覆做相同的噩夢、發脾氣,知道要學習但又無法學習,一拿起書就煩躁。可眼看就要高中會考了,她壓力很大,焦慮得不行。
我告訴她,反覆做某個相同的噩夢往往是心理創傷所致,後續經過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很快就會解決。我提醒她一定要提高自我覺察能力,必須意識到容易發脾氣、情緒波動大往往是過去的心理創傷被激活了。而當她產生負性情緒時,思維內容也是負性的,容易凡事往壞處想,災難化思維,進入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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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教她我創立的自我調控情緒的「六六大順法」,希望對她有所幫助。當然,她當時還沒有接受創傷修復,症狀嚴重,是很難完全做到自我調節的。但只要她有所意識,這就是進步了。
我還說,她現在學不進去,不是因為腦子不行,而是有嚴重的學習障礙。這個問題也能通過創傷修復和高效學習狀態處理大大緩解。「你現在覺得會考這一關很難,但從一生的角度來說,這一關只是一個很小的坎兒,肯定能闖過去!而且,你闖過去之後逆商會明顯提高。實在不行,大不了再來一年嘛!」
我跟她講患者皓軒的親身經歷,這傢伙因為患病、吸毒高中輟學,整整荒廢了5年光陰,後來竟然通過努力考上了大學,還成為了優秀畢業生,拿到了世界500強的offer!這令凱霏又驚訝、又佩服,深有觸動。
在這個階段,凱霏還透露了一個較重大的心理問題:她自稱是不婚主義者,更不想養育小孩。「我爸媽的婚姻非常不幸福,看着他們這樣,我覺得結婚真的沒意思。我有一個同學失戀以後,用頭撞牆,太可怕了。愛情、婚姻這玩意讓人太痛苦了!」
她說自己遭受了很多情感方面的創傷,總是遇到「渣男」,這些事都寫在日記本里,可後來自己一把火把日記燒掉了,「不想再回想」。她現在不敢看婚戀題材的電影、電視劇,否則非常煩躁、難受。面診後,她爸爸給她寫過一封道歉信,她也不敢打開來看。
「我以前特別重感情,但經歷過那麼多事以後,我友情、愛情都不敢碰了。朋友之間就是互相利用,戀人之間就是互相折磨!」
我知道這些認知其實都是疊加性心理創傷所導致的扭曲、錯誤或者幼稚化的認知,在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會快速得以糾正,所以,現在沒有必要進行意識層面的認知行為治療。我只是讓她意識到,這些認知的來源,然後高度配合接受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即可。凱霏非常信任我們,簡單解釋後她就明白了。
第五次干預時,把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的理論和技術進行簡單講解後,我對凱霏進行了催眠感受性測試,她的催眠感受性非常好,這與她對我們的高度信任和配合有關。
04、
凱霏與催眠治療師Lucy第一次見面時,兩人簡要地總結了她目前的難題。
在學校、學習方面,凱霏在學校呆着就鬧心,考試前非常緊張,尤其是需要全級排名的大考。她尤其不喜歡英語課,不喜歡年輕帥氣的男老師,幾乎對所有姓「張」的人都感到排斥,看到就情緒不好。
在家庭和生活狀態方面,她經常一睡就是一整天,拒絕出門,父母對她說一些自己不愛聽的話就容易發脾氣,或者打遊戲、睡覺,能逃就逃。心情不好的時候愛吃甜的東西。
在情緒方面,她說自己總是莫名地煩躁,腦海里總會浮現以為已經忘記的往事,全都是創傷,令她非常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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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讀者們發現了,凱霏以上的很多難題是青少年患者中普遍存在的:莫名的煩躁易怒,容易想起痛苦的經歷,無法學習,沉迷遊戲,作息紊亂,暴飲暴食。
而凱霏排斥幾乎所有姓「張」的人,不喜歡年輕帥氣的男老師,如此特定、特殊的心理症狀背後肯定是相應的、疊加性的心理創傷。
Lucy對她進行第一次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時,處理的問題是「莫名的鬧心」。通常,患者第一次接受深度催眠時,有一定的緊張、陌生感,催眠程度相對淺一些,其浮現的病理性記憶也相對表淺。
這次深度催眠中,凱霏的腦海里浮現了2個心理創傷。第一個在高一時期,是某一次參加重要考試前的畫面。當時她已經提前填好了考試個人信息了,但最後還是沒敢去考試。
凱霏說:「我和寢室長有過矛盾,看見她就害怕、心煩,我很擔心在考場上見到她。而且,我覺得自己是有病的,而別人都很正常,我好自卑啊,一想到要去考試就鬧心!」
第二個心理創傷就是關於這個寢室長的。當時,女生們在寢室里聊天,大家暢所欲言。凱霏說其班裡一個男生,誇他成績好、待人也有禮貌。寢室長馬上插嘴:「他沒你說得那麼好。而且,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凱霏心裡很不高興。「她一上來就否定我的看法,還有,我又沒說我喜歡那個男生,她告訴我他有女朋友了,是什麼意思?」
這還不止,第二天,寢室長跑去告訴那個男生,說凱霏喜歡他。這件事就傳開了。凱霏覺得好丟人、好冤屈啊!她煩躁、鬧心,但又不敢跟寢室長急,在心裡憋得慌。
這次做完催眠後,凱霏說做深度催眠挺痛苦的,「本來好不容易忘記的事,又想起來了」,而且做完後當晚頭疼。不過她說以前也頭疼過,不確定是否與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有關。
我向她解釋,進入深度催眠後,雖然Lucy處理了當時浮現的創傷,但其它相關創傷也容易被激活,她一下子想起以前很多事來了,確實可能導致情緒激動。而情緒激動時,導致交感神經系統興奮,大腦釋放更多去甲腎上腺素和腎上腺素,血管收縮,心率過快,血壓升高,頭痛症狀加重,這是說得通的。
我再次叮囑她注意配合深度催眠的一些要點,儘量放鬆,這有利於更深層次的創傷修復,而且隨着後續越來越多心理創傷得以修復,她會感到輕鬆、放鬆。凱霏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保持耐心。
05、
很快,Lucy對凱霏進行了第二次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處理的問題是「一說以前發生的事她就想哭,哭了又怕被別人看到,所以經常不敢看別人的眼睛」。這次,Lucy尋找到7個創傷,以下選擇一些比較重大的進行分享。
第一個心理創傷就是面診時凱霏透露過的。小學時,她與一名女生關係很好,忍不住告訴好友自己喜歡的男生,還叮囑好友千萬不要告訴那位男生。
結果,好友第二天就當着凱霏的面告訴男生了,說凱霏喜歡他、愛他!這男生本來就不太喜歡凱霏,聽了之後馬上說:「凱霏你有病啊!」
被好友出賣就已經夠難受了,還當眾被喜歡的男生拒絕、罵她有病,凱霏真是難堪、憤怒,又覺得非常丟人。
第二個創傷發生在初一。在一次英語課上,凱霏開小差了,跟同桌聊天。當時另一名男生也在與自己的同桌聊天,老師發現後分別批評了他們兩個。但那男生不服,公然頂撞了老師幾句。
老師被惹惱了,但不知道為啥,老師沒有繼續訓斥那名男生,反而將怒火發到了凱霏身上,對她罵罵咧咧,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這太不公平了!明明不是我頂撞老師,老師為什麼那麼凶地罵我?」,她心裡很憋屈,覺得非常冤枉,但又不敢據理力爭。
當時還有另一個創傷也是在英語課上發生,不過是在小學。這很可能是她特別不喜歡上英語課的主要原因。
第三個創傷在小學3年級。凱霏參加年級匯演,負責一段獨舞。排在她前面的節目是一首獨唱。彩排時凱霏就發現,為了演出效果好,這段獨唱採取了「假唱」的形式。
正式演出當天,凱霏覺得有點頭暈,便向老師請假不表演了。老師非常生氣,把她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頓,說她不認真、責任心差。
凱霏既委屈又不解:「既然唱歌都是假唱,說明這種表演的意義其實不大啊!我不舒服了想退出演出,為什麼不行?!」
Lucy對浮現出來的創傷都予以了修復,並針對呈現出來的一些錯誤認知進行了糾正。
從凱霏的角度來看,她在這些創傷事件中是自己受委屈了,都是別人不講理。但其實從她描述的細節和她平日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來看,她也有很多不足,非常敏感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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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一次起,我們特別注意引導她必須加強自我反省能力。後續我們會多次提及這一點。
而這一次深度催眠後,凱霏覺得情緒明顯更平穩了,沒有了上一次做完催眠後覺得「挺痛苦」的感覺。
06、
當時因為情況特殊,我們對凱霏的心理干預速度較快,2天後,她再次接受深度催眠下創傷修復。處理的問題是「一遇到問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總愛哭」。Lucy發現了5個心理創傷,其中大部分與她爸爸密切相關,值得一提。
第一個心理創傷在小學4年級時,有一次補習課老師布置的背誦任務很難,凱霏和另外幾個孩子沒能背下來。家長來接孩子放學時老師點名批評了,語氣比較重,那幾個孩子哭了,凱霏沒哭。
爸爸見狀,當場數落她:「你看人家,沒背下來還知道哭呢。你就一點反應都沒有!你要臉不?要點自尊心不?」
第二天的背誦任務,凱霏還是差一點沒記全。她害怕被老師再次批評,下補習班的時候忍不住哭了。可是爸爸又說她:「你哭哭啼啼的幹啥啊!」凱霏被爸爸弄懵了:「我哭不哭他都要罵我,我到底該哭還是不該哭?」而且從那時起,凱霏對補習班非常牴觸。
第二個心理創傷是關於爸爸愛喝酒、摔東西的,凱霏以前說過,但在深度催眠下呈現了更多細節。她說大概從4歲起,爸爸經常酗酒,只要喝醉了就發火,在家裡砸東西,跟媽媽吵架,還曾經把凱霏關在房間裡,她非常恐懼、害怕。
也是從那時起,凱霏也學會了發脾氣時摔東西,「我爸能摔,為什麼我不能摔?!」
第三個心理創傷也是她排斥爸爸的重要原因。凱霏的奶奶重男輕女思想較重,不喜歡凱霏,也不喜歡凱霏的媽媽。當時凱霏爸媽的感情本來就不好,爸爸又沒有處理好媳婦與自己母親的關係。
所以,奶奶經常在凱霏面前說她媽媽不好,還總是勸兒子和媳婦離婚。媽媽非常憋屈,也忍不住向女兒說爸爸的壞話,還叮囑她「以後千萬別找像你爸那樣的男人!」
長年累月下來,這對凱霏造成了很大的負面影響。不但導致她討厭爸爸,父女間的親子關係嚴重不良,也更加堅定了她不想結婚的想法。
幸好,姥爺對凱霏疼愛有加,從不捨得打罵,凱霏很愛姥爺。這很可能是她不至於牴觸所有的男性、性取向符合主流的主要原因。後來姥爺突發疾病去世,凱霏沒能見姥爺最後一面,這也成了一個心理創傷。
Lucy修復了以上創傷後,引導她積極面對困難,不能凡事都用逃避、哭泣來解決。她的個子更高,力氣不小,要意識到自己其實具備反擊的能力。
這一次催眠後,凱霏說感覺前所未有的輕鬆,而且頭不疼了,想起以前不開心的事也平靜多了。我也進一步在後續認知心理干預時,強化她建立高逆商的意識。
看着女兒的情緒越來越穩定,凱霏媽媽非常高興。可凱霏一想到上學還是心裡發怵。從主流精神科大夫的角度來看,這可以診斷為「校園恐懼症」。她在學校里到底經歷過什麼?
還有,我們本來以為凱霏的干預相對較順利,正覺得鬆了一口氣。但後續她又在感情上遭遇重大創傷,甚至產生要成為「渣女」,報復所有男性的扭曲心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下篇文章繼續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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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特別好,而且給人的感觸也挺深的,真的可以的
如果發信息,對方就是不回復,還不刪微信怎麼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