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總是愛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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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竺晶瑩

題圖 | 《花樣年華》劇照

為什麼你總是愛而不得?

1944年,張愛玲搭電車。電車這一頭,兩個洋裝女子談論着如何與男友冷戰:「……所以我就一個禮拜沒同他說話。你知道,我的脾氣是倔強的。」電車那一頭,有個中年太太也說到「他」,乍聽仿佛是不成材的丈夫,再聽原來她的他不是戀人而是兒子。

張愛玲禁不住寫下一篇《有女同車》,感慨道:「電車上的女人使我悲愴。女人……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

《他其實沒那麼喜歡你》的開場也是如此悲愴——小女孩被喜歡的男孩推了一把,媽媽告訴她,他戲弄你只是因為喜歡你。等女孩們長大後,依然活在閨蜜善意的謊言中,他不打給你是因為弄丟了你的號碼,他不約你出去是因為害怕你的成就,他不想進入一段關係是因為剛分手……天南地北,全球每個角落的空氣里,她都在談論着他。

文明浩浩湯湯地前進,可愛情的難題始終無解。

愛到最後無非兩種結局,終成眷屬或未成眷屬。錢鍾書的雋語裡總摻雜着幾分英式慧黠,他說:「愛情多半是不成功的,要麼苦於終成眷屬的厭倦,要麼苦於未能終成眷屬的悲哀。」

因此,愛而不得是種常態。你愛上愛情,而愛情,只會像水一樣消失在水中(如果我借用博爾赫斯的半句話來說)。

終成眷屬

也許所有女人到了某個年齡,都會想要婚姻,即使有些婚姻從起初看起來就不會如意。

《第一爐香》的葛薇龍一頭扎進婚姻里,過上了為姑媽弄人、為喬琪搞錢的生活。然而她選擇這場婚姻也不是沒有道理,薇龍畢竟對喬琪有幾分真心,而她也已經過慣了香港上流社會的日子,再也離不開。

一面是情慾。在派對上初識喬琪,「薇龍那天穿着一件磁青薄綢旗袍,給他那雙綠眼睛一看,她覺得她的手臂像熱騰騰的牛奶似的,從青色的壺裡倒了出來,管也管不住,整個的自己全潑出來了。」與喬琪戀愛,「薇龍像坐在高速汽車上,夏天的風鼓蓬蓬的在臉頰上拍動。可那不是風,那是喬琪的吻」。

一面是物慾。薇龍打開壁櫥——織錦袍子、披風、浴衣、晚禮服……「毛織品,毛茸茸的像富於挑撥性的爵士樂;厚沉沉的絲絨,像憂鬱的古典化的歌劇主題歌;柔滑的軟緞,像《藍色的多瑙河》,涼陰陰地匝着人,流遍了全身。」 她頹唐地想:這和長三堂子買進一個人,有什麼區別。然而,仍是一夜不合眼,一合眼便恍惚在那裡試衣服。

情慾和物慾,是兩道無形的枷鎖,咔噠一響,恰如司徒協贈葛薇龍的金剛鑽手鐲,美則美矣,是要付出代價的。因此,縱使知道喬琪過不了幾年就該拋棄她了,薇龍仍舊清清醒醒沉淪到婚姻裡頭去。

張愛玲的狠勁也正在於這裡,小說中的主人公都積極向上地爭取到了自己想要的結局,可最終卻是「一級一級,走進沒有光的所在。」

我最近翻閱愛麗絲·門羅(Alice Munro)的小說,與張愛玲20來歲出道既巔峰的聰明勁不同,愛麗絲·門羅的作品大多寫於中年之後,她花了前半生去過一種普通人的家庭生活,所以也難怪讀者總能在她的某個故事裡與自己相遇。2013年愛麗絲·門羅得了諾貝爾文學獎,時年82歲。

《逃離》是門羅在73歲時出版的短篇小說集,她筆下的主人公往往會在暮年時回望愛情曾出現的種種機緣,有時僅僅因為在劇院丟了手包、被蛤殼劃破了腳,在人生的軌跡里,你就撞上了另一個人,一個讓你的心裡永遠有個窟窿的人。這種偶然引起的必然,很有命運的味道。

而我想,門羅正是以蒼老的心態寫過往,才能於淡然處石破天驚,她很少有戲劇化的橋段,卻總是千帆過盡的意味。也許年老的張愛玲寫《小團圓》時,也有回望身世的鬱鬱蒼蒼之感。

愛麗絲·門羅在201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以短篇小說聞名 / 圖片來源:Google

與那些到了某個年紀想要進入婚姻的女人不同,有些女人在很年輕時就糊裡糊塗地踏入了婚姻,然後她想逃走。

《逃離》就講了這麼一個故事。卡拉的生命中有過兩次逃離,一次是她18歲時與克拉克私奔,勢同自己的中產家庭決裂。在清晨五點鐘,她在桌上留了張字條:「我一直感到需要過一種更為真實的生活。」 卡拉煩透了父母的度假方式、烹飪路子,還有他們那「大得都能走進去人」的壁櫃。於是,她跟克拉克駕着吱嘎亂響的老車拋開了身後的一切。

在多年平靜的農場生活中,他們的婚姻里除了厭倦,卡拉又被丈夫的粗鄙所脅迫。在鄰居太太的鼓勵下,她即興逃離了小鎮,前往多倫多。可是在半路上,卡拉心裡颳起了劇烈的風暴,她一邊害怕生活在一個沒有克拉克的陌生世界,而另一邊,她驚訝於自己的逃離只是為了去一個沒有克拉克的世界,可這以後若沒有了克拉克,「她又用什麼來取代他的位置呢?又能有什麼別的東西——別的人——能成為如此清晰鮮明的一個挑戰呢?」

卡拉的逃離在半途中就來到了戲劇的高潮。可是卡拉出走以後呢?她倒並非被經濟壓力勸退,她可以打一份工養活自己,可是她害怕在陌生的地方獨立醒來、刷牙、找工作。這可能是因為她長期以來對克拉克產生的心靈上的依賴。又或許是根本說不清道不明的,那種獨屬於婚姻雙方專有的默契。這種默契似乎讓什麼不堪忍受都變得可以忍受了。因此,她回到了克拉克的身邊,仿佛從未逃離過。

《逃離》這個故事細想起來是恐怖的,而恐怖是因為太真實,還因為喪失了一切生機。

錢鍾書在《圍城》的結局中也展示過這種真實與無望:「那隻祖傳的老鍾從容自在地打起來,仿佛積蓄了半天的時間,等夜深人靜,搬出來一一細數:『當、當、當、當、當、當』響了六下。六點鐘是五個鐘頭以前,那時候鴻漸在回家的路上走,蓄心要待柔嘉好,勸她別再為昨天的事弄得夫婦不歡;那時候,柔嘉在家裡等鴻漸回來吃晚飯,希望他會跟姑母和好,到她廠里做事。這個時間落伍的計時機無意中包涵對人生的諷刺和感傷,深於一切語言、一切啼笑。」

卡拉和方鴻漸在婚姻中有過無數次逃離的念頭,卻又安然回到了婚姻中。時間盪開去,婚姻中的厭倦、吵鬧一輪又一輪地上演,妥協、原諒也緊接着到來。直到年深日久,沒有愛,沒有生機。

這時想起《第一爐香》倒覺得不那麼恐怖了,至少葛薇龍尚在愛還在恨,每一種熱烈的情感都是生機勃勃。

我現在才想明白,或許因為《第一爐香》是張愛玲20歲出頭就寫成的,而寫《逃離》的門羅已經70有餘。前者將婚姻視為交易,明晃晃的戲劇性的恐怖;後者那無愛的絕望卻是生活的常態。

歲月無端生出來的,是無愛和無望。不過人們依然樂於躲在無愛的婚姻里,並不介意愛情早已不得。

未成眷屬

可是,未成眷屬,就比終成眷屬更美麗嗎?

門羅另一篇小說《播弄》就演示了邂逅而不得的情節。若冰每年都會去看莎士比亞的戲,去年她忘我地在鏡子前欣賞自己的鱷梨綠拋光布裙子時,手包被落在了劇場的洗手台上。在街上,她遇見了一位遛狗的男子,借她錢搭救了她,兩人一起用了晚餐。在車站分開時,他們約定不通信,如果一直沒有忘了彼此,兩人就在明年同一天在老地方見面。

他說:「你仍然得穿同樣的衣服。穿你的綠裙子。你的頭髮也仍然得是這個樣子。」 她笑了。「這樣你才能認出是我。」 他說:「重要的是我們相遇了。」 這幾個字清清淺淺,卻雷霆萬鈞。

若冰一整年都想着這個約定,回憶他。臨近周年紀念日的那幾天,她像趕赴生命中一個最盛大的派對,籌措着重逢。若冰將綠裙子送去乾洗店,她要它一塵不染,可惜洗衣店裡負責熨燙的女人一連好幾天沒來上班,她的孩子生病了。裙子最終沒有及時準備好,若冰買到了另一條綠裙子,正好合身,可惜顏色不是鱷梨綠而是酸橙綠。

她有點迷信,不敢更改那一天的程序,打算看完《皆大歡喜》才去見他,像去年一樣。可是心太亂,戲看不進去,她沒有能堅持到劇終。來到他的鐘表店,伏在櫃檯工作的他抬頭掃見她,走過來將木門衝着她的臉,關上。巨大的羞辱。

直到幾十年以後,若冰才意外發現,那一日的他根本不是他,而是他的孿生弟弟。書里寫,莎翁該使她有準備,在莎劇里,雙生子常是誤會的起源。她不免感到命運的嘲諷,如果她看完了整齣戲再去見他,如果她沒有穿錯一條綠裙子,是不是事情就不會落空了。

餘生,就在那幾分鐘裡緣起緣滅。不過多年以後的她已經很難說清那是幸或不幸,也許這段戀情本來也就不會成功的。「事情全都在一天裡、在幾分鐘之內便被破壞了,而不是像這了句事情往往會的那樣,是經過反反覆覆、走走停停、希望與失望,漫長的拖延,才徹底垮台的。若是果真好事難圓,那麼痛痛快快的了斷豈不是更易忍受嗎?」

「她希望能把這件事情告訴什麼人。告訴他。」 故事戛然而止。意難平,空餘恨。

儘管最後的反轉過分戲劇化,倒不是門羅一貫的風格。但這是我迄今最喜歡的門羅的故事,大概因為撞到了自己。

很多人大約都有過邂逅,《愛在黎明破曉前》經久不衰,也是因為全世界日日在上演不同版本的同類情節。我也曾遇過這樣的故事,在斯德哥爾摩,他做音樂研究的緣故,說:「給我看看你的Spotify歌單?」由於我偏愛港樂,他只能跳過,直到翻到他熟悉的文字,問我:「你喜歡Pink Floyd?」 「我喜歡他們的詞,we're just two lost souls swimming in a fish bowl, year after year (我們就像兩個失落的靈魂,在魚缸里游曳,年復一年)。」 「那我們是嗎?」 我望進他的眼睛裡,一個個影影幢幢的我,那一刻我幾乎要相信他的發問很真心。

「愛在」三部曲,完整揭示了從邂逅到婚姻之間的羅曼蒂克消亡史 / 圖片來源:《Before Sunrise》

那些錯過的感情,統統都是未成眷屬。美?的確很美,因為這些故事從來沒有得到機會讓現實摧毀它。黃偉文寫盡情歌,在《羅生門》裡歡迎大家回到現實世界,點破念念不忘皆因未成眷屬:「個個也探問愛戀不老的秘方,唯獨壯烈離座,可百世流芳。」

終成眷屬與未成眷屬的對照,向來是有很多的,好比《革命之路》之於《泰坦尼克號》。兩部電影男女主角照例是萊昂納多和凱特,因此觀眾戲稱《革命之路》中的惠勒夫婦就是Jack和Rose結婚後的德行。

《泰坦尼克號》是兩人未成眷屬的悲劇,卻美麗而雋永。《革命之路》終成眷屬了,然而在婚姻里,有志青年被生活錘成了出軌中庸男,妻子擁有演員夢卻整日恍惚在郊區別墅里做家庭主婦。直到有一天,她勸他一起「逃往」巴黎,去過一種嶄新的昂首的生活。男人照例膽怯,女人卻堅如磐石,最後生活脫軌。

如果Jack和Rose走入婚姻,或許就是幻滅 / 圖片來源:《革命之路》

愛情的發生向來是一小會兒,電光火石之間,你們互相十分懂得。那一點點愛情,終成眷屬,就會被婚姻研磨成渣;未成眷屬,故事便化為美麗的屍骸,在記憶和想象中侵魂蝕骨。無論哪種結局,愛情都已經死去了,我們終將愛而不得。

那麼愛情究竟在何時發生呢?阿蘭·德波頓(Alain de Botton)在《愛情筆記》開篇的〈愛情宿命論〉里說過,當我們遇見一個人,拼命尋找證據證明我們緣分天定時,我們就已經愛上了對方。然而,時過境遷,當我們開始計算兩人偶遇的幾率,以證明這不過是一種偶然時,就算碰到的不是他/她,也會是另一個他/她,我們就已經不再愛對方了。

為了相愛的那一刻,即使我們終將愛而不得,卻還是願意撞一撞南牆。

今年十月,北京初冷時節,我的朋友發來消息:「天一冷就好想拍拖。」

「你需要的是暖氣。」 我復她。

「你這個浪漫拆解專家(微笑)。」

在假期紛至沓來的這個冬季,祝大家愛得稱心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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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3-08 17:03:30

這個真的給我們很多幫助,特別是對愛情懵懂無知的年紀,可以讓我們有一個正確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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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7 05:10:27

被拉黑了,還有希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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