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郝記脆皮燒餅的不得不說的一些事情

忙完手上的工作，窗外一片漆黑，竟不知天已暮矣。家裡無人，便到對面遺愛湖書城夜市覓食。閒逛了幾圈，沒有心儀的可供果腹的美味。兜兜轉轉，又來到了「郝記脆皮燒餅」的攤前。

今天的攤位跟上次不在同一個位置，不過很好找。攤前沒有顧客，我過去同老闆搭訕。「我上次給你寫了文章，你看了沒有？」我問他。老闆一下子熱情起來，「原來是你啊，感謝感謝！」上次那篇文章雖然閱讀量沒有多少，但是看到的人，大多數在有閒逛到書城的時候，都會主動地去找這個攤位。「我原先不知道這個事情。開始是旁邊攤的老闆過來買當晚飯吃，後面又有人來問。我還挺納悶的，他們就說，是看了你的文章，專門過來買的。」

老闆拿出手機，要我給他看那篇文章，他說他的眼睛不行，那篇文章他自己都沒有讀過。我加了老闆的微信，同他攀談起來。

老闆叫郝良軍，今年50歲，河南省駐馬店人，去年來的黃州，住在黃岡中學邊上的城中村里，平時就在黃高的西門擺攤，生意還過得去。因為疫情的緣故，黃高沒有開學，他進退兩難，一直沒有開張。書城門前的夜市興起後，他就和老婆開着一輛三輪摩托車，後斗里放着炭爐子，橫穿遺愛湖過來擺攤。他每天五點多鐘就來占位子，什麼時候買完什麼收攤回住處。我問他，每天能賣多少錢？他看了一眼錢箱子裡的硬幣，「口味不同，價格不同，每天能收入個兩三百來塊錢吧。」

既然都姓郝，我按慣例先跟他攀了一下譜序。很明顯河南跟湖北的郝氏，是兩套不同的譜牒，因為他是「世」字輩，如果按我英山郝氏「典紹恆修進，詩書萬世良」的輩分排序，他應該是矮我四輩的重孫子，這叫讓我很尷尬了。再一問，得知他的老父親是「伏」字輩，這才讓我稍稍安心。管他呢，年紀比我長，尊他為兄就准錯不了。

大哥的孩子還在河南老家上學，他和大嫂兩個人守着這個攤子支撐一個家庭。我也告訴他，我家就住在對面，如果以後碰上颳風下雨不方便的話，家當工具可以先放在我這裡。我還告訴他，另一位河南宗親郝小麥在赤壁一路開了一家達聖甲菜館，希望他們之間不管是業務還是在鄉誼上都有所交集。

大哥說他除了做燒餅外，還會做豆腐腦和胡辣湯，但需要在人流量很大的地方擺攤，這樣才會有收入。我掰着手指，把學生街、農民街、桃園街等幾個人流量比較集中特別是一些學校周邊上的位置一一講給他聽，我舉了學生街「公安鍋盔」的例子，建議他找個鋪面。

大哥很明顯出於成本的考量，對租門面做堂食有所顧慮，他認為他的三輪車就是他的店，行動方便，來去自由。我突然想到，最近汛情告急，長江大堤上接近60多個哨棚，每哨都是近50人的隊伍，24小時值守。這些值夜班的人如果餓了怎麼辦？就算是白天，一些地段較偏的哨棚的人需要補充體力怎麼辦？為了印證我這個推論的可行性，我專門給值守西湖三路哨棚的鋁業社區書記張霞發微信詢問，她很明確地回答我說，「有需要聯繫你。」並建議說，「品種可以更多些。」

我把這個想法跟大哥進行了交流，並建議他在夜裡，順着沿江大道慢慢走一圈，如果有人需要，就現烤現做，保證熱乎。大哥表示很開心，他只是提了一個要求，「白天夜裡都無所謂，他們守堤實際上比我更辛苦，無論什麼時候需要，我都可以做，為防汛人員送餐是我的榮幸，而且價錢還可以商量。但是為了保證口感和質量，需要花時間醒面，所以最好能夠提前通知我。」

我滿口應承了下來，這樣一位純樸的大哥，我實在沒有理由拒絕給他當銷售經理。臨走的時候，他一定要把最後5個燒餅塞給我吃，說是要收攤了，堅決不要錢，相持不下，我只好收下。今晚雖然很涼，但暴風雨又將來襲，所以空氣濕度較大，他那幾個燒餅在我們閒談的時候，脆皮已經不脆了，但是依然散發出濃濃的小麥香，讓人禁不住尋味而來。

認了個大哥，我心裡很開心，便放棄了夜市里繼續找晚餐的想法。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先吃為快，大快朵頤。果然是純手工製作的良心美食，筋道有嚼勁，梅菜扣肉加上芝麻粒與味蕾親密接觸，味道熱情而奔放，讓人齒頰留香。

不過依我的實際體驗，郝記脆皮燒餅最美味的時刻，應該是他剛出鍋的那幾分鐘，脆而不焦煳，渣渣沫沫全是故事，用我大哥郝良軍的話說，「趁熱吃！熱的最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