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去25年，永遠定格在37歲，大詩人用斧頭砍死妻子，隨後自殺

他是中國的唯靈主義詩人，他將永遠年輕，因他用死固定了年齡。

你大概知道他，那個總愛戴着一頂灰色絨線帽的大男孩詩人。

你大概讀過他的很多詩歌，最著名的一首是：「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尋找光明」而他所謂的光明又在哪兒？

顧城

他與海子、北島齊名，他美麗純淨的詩歌影響了整整一代人，生前死後都被稱為「中國唯一的一個童話詩人。」

今天，讓我們一起來認識多面顧城。

一、白衣翩翩少年 純潔的天才詩人

我多麼希望，有一個門口，早晨，陽光照在草上，我們站着，扶着自己的門扇，門很低，但太陽是明亮的，草在結它的種子，風在搖它的葉子，我們站着，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顧城

1956年，顧城出生在北京的一個普通家庭，父親是一位詩人，為顧城帶來了最早的文學啟蒙，可他們的關係卻並不親密。顧城還有一個親姐姐，在她眼中，弟弟最大的特點是就是「敏感，不愛熱鬧」。

顧城幼時照片

但顧城有着一顆渴望傾吐的心。從小博覽群書的他，有次為了安慰受欺負的同學，主動給對方講起了《三國演義》的故事。大家驚訝地發現，這個平日一聲不吭的悶葫蘆竟然是個「故事大王」，於是把他團團圍住想繼續聽。可顧城最怕人多，一見這陣勢，趕緊又躲回了角落。

幾年後文革爆發，小學三年級的顧城被迫輟學。1969年，顧城13歲，和父親被下放到山東的一個農場，在這裡，他度過了孤獨，卻充滿想象力的5年。

顧城與父母和姐姐 顧城為在火道村時

面對艱苦的勞作生活、混亂的周遭人群，顧城選擇構築起自己的精神堡壘，隔絕外界紛擾。無法想象從文革年代走過來的他把詩寫的就像清晨花草上那晶瑩的露珠一樣純潔，就像他的心靈一樣。

他喜歡帶着白色帽子，他說是為了避免塵世間污染了他思想。

他又是個任性的孩子，單純善良，他又是偏狂，自私，神經質的，這兩個極端在他的體內碰撞，也註定他是悲劇的。

顧城

二、中國唯一的童話詩人：朦朧你的詩情畫意

上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是顧城的創作高峰期。在那些詩歌里，自然萬物和他敏感、奇崛的想象相融合，構建成一個不可思議的理想天堂。偶有流露出的輕微虛無感和頹廢感，也幻化成極其空靈純淨的意象。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23歲那年，憑着《一代人》，顧城在中國現代詩歌界石破天驚，一舉成為「朦朧詩」派的代表人物。

顧城和朦朧派代表詩人

▲ 顧城曾寫道：「人們圍繞着自己，像一匹匹馬，圍繞着木樁」。當年，一篇評論文章針對顧城的作品指出：太朦朧，看不懂。這句話引起了廣泛爭論，「朦朧詩」這個名詞也由此確立。（圖為：朦朧詩代表人物，左起：楊煉、顧城，牛波，唐曉渡，鍾文，北島）

顧城的詩猶如一個童話，隔離了現實的殘酷和不堪，過濾出一個純潔美好的國度。而這個國度的主人，就是他本人，一個醉心天堂，不想長大的孩子。

三、邂逅愛情：噢，原來你也在這裡。

與謝燁的相遇，是顧城一生的轉折點。

1979年7月的一天。他們相遇了，在一列上海開往北京的火車上。車到南京站，別人占了謝燁的座位，她沒有說話，就站在那裡，恰好在顧城身邊。謝燁對人笑，說着上海話。

愛情最開始的時候，那時，一切都很好，真的很好。

謝燁

列車到北京了，他們彼此起來收拾自己的行李，下了這趟列車，彼此別過。顧城慌忙地塞了張紙條在謝燁手裡，她打開紙條，上面寫了他的名字和地址，原來他叫顧城，很美的名字。

一面之緣，茫茫人海，彼此只是擦肩而過的路人，去不去找他？謝燁也是拿着紙條猶豫了許久，並把各種的可能設想了一遍，但最後，她還是決定去了。

謝燁找到顧城家，一陣寒暄之後，她也留下了自己在上海的地址，還告訴了他哪一天會離開北京，她走的時候，顧城去送她，看着遠去的火車，他什麼也沒說，他知道這是開始而不是告別，短暫的分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顧城和謝燁

於是他瘋狂的把思念寫在紙上，雁寄情書，魚傳尺素，在四年間六次去上海，還做了個木箱，天天躺在謝燁家門前，試圖用他的痴心和率真來感動謝燁的家人，他的偏執讓謝燁又驚又喜，她沒想到他是如此的固執和天真，他們之間寫過兩百多封信。

一九八三年，在顧城詩意的表白下，他們一起走進民政局，領證結婚了，婚後的生活就猶如進入了圍城，有甜蜜和溫馨。顧城除了寫詩畫畫之外其他的並不會，他會粘着謝燁一遍一遍的甜蜜的喊着，生怕她一轉眼就走了，他真的長不大，處處依賴她，洗衣做飯這些更是沒辦法了，連穿什麼都聽謝燁的，就像個沒有獨立能力的孩子，每次顧城出去演講或者有邀請的時候都會帶着謝燁。

在朋友眼中，他們看起來也那樣的天造地設：謝燁崇拜顧城的才華，顧城眼中的謝燁，美麗、純潔，猶如天使。

顧城和謝燁

四、愛情敗給現實：有多才華橫溢，就有多自私無情

謝燁曾對好朋友文昕說，如果沒有遇見顧城，她的人生將是「傻乎乎地念書、掙錢、長級、嫁現實條件好的男人」。可是偏偏，他們相遇了。

開始的時候，一切都是美好的，但是婚姻是生活不是遊戲，婚姻的本質是柴米油鹽醬醋茶，感情是婚姻的基礎，但不是全部，現實里的種種瑣碎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便也招架不住，是的，錢，成為了他們生活的主旋律，要生存就要掙錢，而顧城只會寫詩，而寫作在那時候得到的稿費是非常少的，完全不夠他們生活。

1987年，顧城應邀到歐洲講學。婚姻和工作並沒有使他放棄對精神世界的追求。沒多久，他就辭了職，帶着妻子在新西蘭一處人煙稀少的島上定居，所以他貸款兩萬塊拍下了激流島上的房子，開始了「世外桃源」的隱居生活。

由於二人都沒有正經工作，語言由不通，生活比在國內更加艱難。家裡的家具電器，很多都是在街上撿回來的，沒錢買菜的時候，顧城就和妻子一起吃山上的植物野菜。

有次舒婷去探望他們，三人到旅館吃飯，顧城把舒婷吃剩下的一塊麵包給吃了，連舒婷都覺得不好意思。旅館的早餐是不用花錢的，顧城早上吃7塊蛋糕，然後就去睡覺，下午4點起來準備吃晚飯。舒婷說，顧城連一大碗大蝦魚片、肉片的海鮮面也捨不得花錢吃。

顧城、謝燁、英兒、文昕

在謝燁第一次懷孕時，顧城向她抱怨了一個星期，說這個孩子會把他逼瘋，謝燁不得不獨自去做人工流產。到新西蘭後，年過三十的謝燁再次懷孕，顧城故伎重演，她以各種藉口拖延打胎的時間，最終產下一個男嬰，名叫「木耳」。顧城說，妻子是一個狡猾的騙子，兒子是他童話城堡里的毒菌，他的世界裡，不允許有第二個男人。顧城對妻子說：「兒子不像你，也不像我，這樣很好，感覺我不會同他有什麼關係。」

謝燁與兒子小木耳合影。

木耳出生後，顧城認為孩子影響了妻子對他的關愛，在他的一再要求下，謝燁不得不將孩子寄養在新西蘭土著毛利人家中。是二人悲劇的導火線之一。

那家人住在顧城家對面山上，每天早晨，思子心切的謝燁一起床，就跑到陽台上用旗語與小木耳交談。

關於謝燁為何將小木耳送走，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因為生活窘困，另一種是顧城嫉妒兒子分享了謝燁的愛。

五、慘劇：永遠的「殺妻」之謎

在島上，捉襟見肘的窘迫生活讓顧城的桃花源之夢搖搖欲墜。就在這時，一個叫英兒的女人走進了他們的生活。英兒是顧城在一次講學中認識的女學生，他們彼此傾慕，在謝燁的同意下，英兒很快就搬進了顧謝夫婦的房子裡。他與妻子謝燁和情人英兒三人之間保持着透明的關係。

可顧城不知道，英兒並不打算將一生押在這個荒涼小島上。不久後，趁着顧城和謝燁外出的時候，英兒不辭而別。而一直為生活疲於奔波的謝燁，也生出了離開的心。

謝燁(左)、顧城和李英(右)合影

顧城寫詩欲挽留謝燁，可她去意已決，這讓情感和生活上都十分依賴她的顧城無法接受。

就這樣，詩人的「理想國」奔潰了。1993年10月8日，顧城在新西蘭激流島的家中和妻子發生衝突，並用斧頭砍倒了她。在倉皇崩潰中，顧城留下了四封遺書，隨後上吊自殞。曾經美好的愛情和十年的姻緣，以玉石俱焚的慘烈方式結束，顧城的年齡，也永遠定格在37歲。

楊煉曾回憶說，謝燁離開顧城的心思早在悲劇發生之前就有了，謝燁曾當着面色灰暗的顧城說，她要離婚。1993年10月，慘劇發生那日，謝燁已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顧城，到德國開始新生活。但她永遠沒能離開激流島。顧城舉起斧頭砍傷了她，她在送醫路上死去。幾小時後，顧城留下了一封遺書，自縊身亡，這次謝燁沒能再救活他。

顧城

他怎麼會狠心殺死自己心愛的女人，又是什麼讓他失去了最後的理智走向瘋狂，有人說他早已瘋了，有人說他不是真的要殺死謝燁，是個意外。

白衣翩翩的少年不在了，那個詩意的年代也走遠了。

就像他的那句詩：

你應該是一場夢， 我應該是一陣風。

——顧城 《你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