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張民弢:「超常教育」和作為「樣品」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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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轉自【中國新聞網】;

澎湃新聞記者 葛明寧 實習生 朱小琴 汪航

張思敏(化名)13歲,剛從商丘工學院畢業。星期五下午是她名義上的「上班時間」,她卻從一扇生鏽的紅色鐵門裡鑽了出來,一邊沿路往西走,一邊機敏地回頭張望,儘管馬路上空無一人。

「私塾」里的來訪者太多,面對他們,張思敏的目光沒有從手機屏幕上移開,她手肘擱在桌沿上,無聲地發出自己的厭惡。

「狂人」張民弢:「超常教育」和作為「樣品」的女兒

她是父親的「作品」,也是「樣品」。同樣膚色黝黑的父親張民弢開辦了一間叫「聖童私學」(編註:現改名「聖童家學」)的「私塾」,對家長們承諾,孩子五歲送來,「十三歲上專科,十六歲上重點一本」。

2016年時,張民弢和他開辦的「聖童私學」。 澎湃新聞記者 袁璐 圖

為了證明觀點,2017年,張民弢安排10歲的張思敏參加商丘工學院的單招考試,考得352分,成為一名大專學生。今年6月,張思敏被要求回到「私塾」,批改十多個五六歲孩子的作業。

儘管爭議不斷,他也沒有再培養出第二個「少年大學生」, 張民弢仍然非常自信。他反覆對前來商丘採訪的媒體表示:體制內的義務教育是「效率低且壓力大」的,他能提供更合理的方案。

問題在於,為什麼「私塾」的創辦者,與追隨他的家長們都覺得,「超常教育」不僅是可行的,而且是值得追求的?

「超常教育」

一級,兩級。張思敏慢悠悠地從民宅的一樓「晃」到二樓,她瘦小的身軀也在寬大的衣服里晃蕩。

9月27日上午,張思敏作為「私塾」的助教,替她的母親李韓英拿東西。她沉默地走進寄宿學生的寢室:幾個鐵製的上下鋪,都鋪着涼蓆,外頭是十多平方米的廳,鋪着人造大理石地板。牆面刷成幼兒園常見的淡青色,非常整潔,但顯得陳舊。靠牆圍着一圈課桌,四處堆放着「課外讀物」,以及小學及初高中的課本、習題冊和模擬考卷。

附近居民說,這裡原本是商丘市政府系統的家屬院,都是獨門獨戶的院落,不過是二十多年前建的。後來,此處被改造成「聖童家學」的學生寢室或教室,掛上了投影儀的幕布和白板,只是從窗口望出去,還是個民宅的小院。

「聖童家學」所在的小院。澎湃新聞記者 葛明寧 圖

私塾學生使用的中小學各年級的教材、教輔書籍。澎湃新聞記者 葛明寧 圖

「聖童家學」的學費是每學期一萬元,可以用現金支付,也可以打到張民弢夫婦的個人銀行賬戶里。

「政府不支持張老師。」一名學生家長對記者解釋,「它(私塾)就形不成規模。」

李韓英戴黑框眼鏡,負責五六歲孩子的語文和數學。張民弢在外「推廣理念」時,李韓英管理這間「私塾」。這時,她正在給孩子們講「三包圍」,有的漢字三面被「圍住」,比如「區」。很多童稚的聲音跟着她一遍遍讀:「區!」

李韓英說,在這間「私塾」,六年的小學課程可以用四年讀完,孩子六七歲就「會讀書」,「我還是很有自信的」。

張思敏四歲時,靠他們的教學方法識了很多字,「隨手翻一本書就可以讀」。「您說的讀書指的是能讀出來?」記者問。

「對啊,讀多了不就理解了嘛。」李韓英回答。

「聖童家學」省略常規義務教育的許多步驟。一個普通的小學三年級學生可能會學到一篇課文《荷花》:「荷花已經開了不少了。荷葉挨挨擠擠的,像一個個碧綠的大圓盤。白荷花在這些大圓盤之間冒出來……」

通常,語文老師會帶小學生辨析:「挨」和「擠」分別是什麼意思?什麼是「挨」,什麼是「擠」?

而在這裡,十歲孩子只要將新學的生字每個抄六遍,再大些的學生「摘抄一段關於青春的文字」,或者做兩頁初中文言文練習題。

如果說張思敏不去中小學就讀是不幸福的,「那麼寫作業到12點才睡覺就幸福嗎?」李韓英反問。

「聖童家學」的初中班在二樓。一名教師正在給三四個十歲左右的學生講初中三角形知識:「AE是中線,AD是角平分線,AF是高,那BE和誰相等,等於什麼?」

斜對面的教室在上英語課,老師和學生拖長了聲調:「What, is, this?」

自動的下課鈴打響,幾個孩子立刻尖叫着跑下樓去。 炒菜的香氣已經瀰漫這棟市區的三層小樓,兼職的廚師會給飯菜拍照發群,讓外地學生的家長放心。

9歲的王曉偉(化名)可以做《初中總複習風向標》,但最後的幾道題需要空着。微胖的數學老師向記者解釋:「這些題(孩子)做起來還有點困難。」

王曉偉(化名)的練習冊。澎湃新聞記者 葛明寧 圖

「聖童家學」的思路是,先讓孩子把初高中知識全「過」一遍,然後再做難題。按照設想,如果一直留在這間「私塾」,十三歲以後,孩子就過上了高考復讀似的生活:第一年有考過大專分數線的能力,跟老師學做一年難題,能考上本科:以此類推,十六歲考上重點大學。

「您不擔心第一遍沒學會複雜的題,後面再學會不紮實嗎?」

「不會,孩子的理解能力是逐步上升的。以前說『教學相長』,說的是老師自己在學校里也搞不懂的,在教學中多教幾遍,才慢慢地懂。」

他覺得,學生做題也一樣。

「現在的應試教育疊床架屋,是為了產生尖子和精英,要其他小孩給他們當陪練。」數學老師說起他的表弟,高中畢業,去南方自學編程,現在是企業里的中層領導,手底下有的是研究生畢業的。「那你說咱們的國家教育是成功,還是失敗?」

「避開青春期」

「聖童家學」的院牆上有一幅廣告:「十六歲考上重點本科,否則復讀免費」。看上去張掛了很久。

「聖童家學」院牆上的廣告寫着:「十六歲考上重點本科,否則復讀免費」。澎湃新聞記者 葛明寧 圖

但無論李韓英還是數學老師,談及於此都留有餘地。數學老師說,學生十五歲能進大學少年班最好,考不進,「再走一般高招的道路」。

他隨即說起德國的好:很多學生去讀職業教育,畢業了都是優秀工程師。

「西交大少年班他們現在選拔,都是各省的狀元,學習都非常好,思維都非常快。有的孩子能做到,有的孩子是怎麼也做不到的。」李韓英也說,「私塾」只是給「有需求的家長」提供一種辦法,即便是六年的小學內容壓縮到四年,她也只保證80%的成功率。

為什麼鼓勵五歲開始讀書?他們的說法都是:能五歲幹的事情,為什麼要等到八歲去干?

「現在的小孩和我們當年不一樣。五歲,什麼都懂。」數學老師說。

雖然微信頭像都是黃底紅字的「十五高考」,李韓英並不喜歡張民弢拿孩子當做「聖童家學」的招牌。在記者面前,李韓英稱呼張民弢為「校長」。張民弢的手機里,李韓英的備註名是「聖童家學李老師」。

9月初,張民弢告訴記者,一直在外尋找合適的合作對象,已經三個月沒有回商丘了。

「我不在有利於她們的成長。」張民弢說到自己的妻女,「我在的時候,她們依賴我。我不在,她們都干自己的事。」

作為私塾的創始人,張民弢的想法比他的同事更進一步。他不承認孩子之間有智力差距。他對外的說法是,所有的孩子都可以讀名校少年班,「只有專注與否的問題。」 他理着平頭,總是目光炯炯地看着別人,說幾句話就殷切地呵呵笑起來。

張民弢自稱,小時候身體不好,遭到同學欺負,他坐在田邊,會有大孩子拿土疙瘩打他。他的父親是個鄉村教師,輔導他在家自學。他十歲就考上了村裡的初中,父親此前向記者回憶起張民弢這段自學經歷:沒有遇到什麼障礙。

十歲讀初中,張民弢形容自己「還是個小學生的心理」:覺得老師是很聰明的,「要我幹啥我就幹啥,並不覺得讀書痛苦」。

張民弢認為自己避開了「青春期」,不像其他同學,進入「青春期」後想入非非、談戀愛,就不好讀書。

他活在一種陰冷的家庭氣氛里:父母感情不好,母親想要投井,給他交代過後事。後來母親被一個堂親救了下來。

張民弢喜歡搞各種小發明、小裝置。在河南鹿邑的農村,他家隔壁有一戶工人家庭,同齡孩子有一管城裡來的鋼筆。他看了很羨慕,千方百計地用自己的玩具換來這一管筆,然後對它進行改裝,希望「出來不同顏色的墨水」。他有很多諸如此類的設計。

但他的父親都不喜歡,父親認為「和別人不一樣就是不對」,有的老師譏諷他:「小廟裡容不下大神仙。」

鄉下生活很苦。他還記得鄉領導到他父親的鄉村學校去視察,父親「唯唯諾諾」的樣子。他打心底憎惡起來。

他喜歡哲學。在不同的場合,他對自己的學歷有至少四種不同說法——北京大學哲學系就讀,一年後轉去教育系;北京大學肄業,隨後去香港旁聽語言學博士課程;河南大學哲學系畢業;開封職工大學計算機財會專業畢業,做過儀表推銷員、保險經紀人。

「你肯定不信。」李韓英對記者說,「張校長從前的事有可能對我說過,但是我都忘了。」

前後一致的說法是,大學畢業以後,「我是一個『民科』」,張民弢有時候也會自嘲。創辦「聖童家學」以前,張民弢的夢想是對漢語進行改良,刪除一些同音的詞彙,增補人造的新詞,令外國人和機器都可以便捷掌握。

「我覺得世界語應該以漢語為基礎。」他解釋自己的想法,漢語才是世界上使用人口最多的語言。他去大學旁聽課程,研究語言分析的老師和學生們都笑他,他不以為意。「研發」十年,他才承認「世界語」不敵英語。

為了收入穩定些,2005年,張民弢註冊了一家英漢雙語學校,給學生做課外補習。他說,這工作他幹了大約五年,後來去廣東惠州的一家公益組織做事。

張民弢說,做補習班讓他產生了愧疚:「我經常收一些差生,『有多動症的孩子』,本來在學校,精力用盡了也學習不好,我教着教着,他就睡着了,是吧?我如果喊醒他,我也不忍心,是不是?」

2013年,註冊在香港的美國聖童教育有限公司成立了。張民弢租了一個農家小院,每月租金600元,因為缺乏辦學資質,他無法為學生辦理學籍。創辦之後,門口貼上了對聯:六歲全啟蒙,十二上高中。

「對家長的妥協」

在昆明的一間出租屋裡,「家徒四壁」,張民弢堅持穿一件簇新的中山裝,袖口的一大排袖扣互相映得發亮。

9月,他獨自在昆明準備新的辦學項目,與當地一所民辦小學合作,開「有辦學資質」的「聖童班」。

從商丘出發,張民弢想把自己的想法推廣至全國。他不厭其煩地闡述自己的「教育理念」:早讀書,避開「青春期」;少做題,不搞競爭,不搞「應試教育」;讀「聖賢經典」,培養孩子讀書進取的志向。

他發明了一套識字軟件,放給不同的媒體記者看:高頻用字逐個出現,下方顯示字的解釋。

採訪間隙,張民弢接受其他媒體採訪。澎湃新聞記者 葛明寧 圖

他覺得自己解決了痛點,「我搞了20多年的一線教學,語言學的研究也搞了七八年了,我還懂中文信息處理,在世界上同時在這三個領域搞了幾年的人,我想只有我自己。」

聊到業內著名的語文教學專家,「我見過×××。「張民弢說,「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小學課堂,哪有資格來指導我?」

「語文課本都是垃圾。」他又說。

在「聖童家學」的教室里,李韓英的說法變得更溫和。「校長覺得語文課本太淺了,」但是,「我們把課本作為識字教材的一種補充,學生回到體制學校容易接軌」。小學一到六年級教材是要完全走下來的。她把孩子課桌上的語文課本拿給記者看。

9月27日,五六歲的孩子在「私塾」里齊聲朗讀新公布的「部編版」小學語文課本段落:「一人不成眾,獨木不成林,眾人一條心,黃土變成金……」

張民弢將此解釋為「對家長的妥協」。

在他看來,學生不努力讀書,是因為沒有家國天下的抱負。語文課本不用讀,節省出的時間應當用來讀孔孟、讀魯迅。

「學聖賢經典可以增強學生的自制力,增加責任心。有內動力,才能忍受(準備高考時)刷題的痛苦。」

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對記者說,學生們讀古詩時,張校長常批評他們「沒感情」。「他一定要我們讀出古代感。」

「聖童家學」里最近沒有國學課程。李韓英解釋:大一點的孩子學過《三字經》和《正蒙寶典》,小的識字還少,學不會。

沒有人理解張民弢。在家長們的眼中,「聖童家學」的優勢在於,教得快、不累,「也不和公立教育脫節」。

來自沿海城市的梁穎(化名)是其中的一位。她回憶,12歲的兒子之前嘗試過兩所小學。第一所私立小學的課業壓力很大,「只要成績倒數,老師直接勸退」,梁穎看着心疼,就讓孩子轉學了;換去一所沒什麼學習壓力的小學,又學不進什麼。

梁穎說,現在這所「私塾」的質量比前一所學校略好一點。「學校小,主要是校長和他愛人,等於小班化教學。」

她的女兒5歲,也在「聖童家學」。她滿意地拿出女兒的作業本:讀了半年,女兒已經學到二位數的加減法,而且「識了一千個字」。「第一遍是對着他們自編的漢字歌朗讀,第二遍是老師遮住邊上的字,考察她認不認識。」

「能識不一定能寫,對嗎?」記者問。「那肯定不能寫。」梁穎回答。

她已經放棄讓大兒子走中高考的道路,覺得他不夠聰明,英語「讀着讀着就開始發呆」,學不進去。在私立小學,有的小朋友成績特別好,但「壓力太大」,開始對父母發脾氣、打架。那也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想把兒子送去北京人文大學的少年班。兒子數學、英語不好,但「口頭表達能力強」。梁穎信風水,「有渠道」,覺得兒子學好國學,將來可以當風水師。

而在另一位家長劉萬里(化名)眼裡:既然「聖童家學」的課業不累,那麼,為什麼不從5歲就開始上學,要把孩子放在家裡或幼兒園傻玩?早點走上社會有什麼不好?

他說自己讀高中的時候,同學有年紀比他小很多的,「沒有什麼不能適應」。

劉萬里今年55歲,第二次婚姻生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女兒不到六歲時,他想送她去公立小學。當時,教育部門回覆:還差兩個月。劉萬里想來還覺得不忿。

他年紀大了,就希望孩子「考上個本科,找到個工作,不就行了嗎?」

沒必要追求重點學校,他說到,自己有兩個退休的老同事,其中之一的兩個子女都很優秀,遠遠地去了美國,老兩口現在生病了也沒人照顧。另一個的四個子女沒考上大學,留在商丘本地,日子也過得紅紅火火。

不少家長考察過很多半地下的「私塾」,才把孩子送到張民弢這裡。但張民弢不喜歡家長們這種得過且過的態度。

根據他的心意,學生上課之前,都要雙手合十,大聲喊道:「感謝爸爸媽媽生養了我,感謝老師教育了我,我一定勤學好問,成為少年大學生,當個科學家,為實現社會大同而努力。」

作為「樣板」的女兒

「你是希望通過對你女兒的教育,證明你理念的可行性嗎?」記者問。

「是的。」張民弢毫不遲疑。

張思敏5歲時,張民弢想隔絕外部對她的「負面影響」,「課外培訓差生太多了。」他下決心停掉補習班的業務,辦一個全日制的「私塾」。

在開辦「聖童家學」的同時,張民弢用自己設計的識字軟件教育女兒,他告訴記者,軟件的「頂層設計」是他自己做的,代碼外包給別人去寫。這套軟件目前售價1600元/套,在某社交平台上出售。

張民弢發明的識字軟件。

女兒5歲就學會了3500個常用漢字,「當時商丘的媒體還報道了呢。」後面四年,張民弢用「聖童家學」的方法教育女兒,「把整個初高中課程用最短的時間學完」。

當時他很有信心。現在,他承認對女兒的培養「比較極端」,有生產一個「樣板」的考慮。因此,「學得不紮實。」

雖然院子裡的廣告特別註明「孩子有玩伴,家長不再煩」,但張思敏幾乎沒有朋友。張民弢安排她在單獨的教室里,面對初高中的課本。

「我覺得不好界定什麼樣的才算是朋友。」李韓英說,「凡事還是要靠自己。還看你交什麼樣的朋友,我覺得要交益友、交良友。」

「要說她不願意,那公立學校的孩子也有很多的不願意。只不過不願意和不願意的地方不同而已。」她又說。

張思敏考入商丘工學院的時候,張民弢邀請了好幾家媒體觀摩女兒的入學儀式。他對記者暢想,張思敏20 歲可以讀博,然後搞科研,進入「比較上流的社會」,「即便復讀5年,也比別人早3年成博士。」

三年後,他不再提這個願景。目前的說法是,女兒將來可以考她喜歡的動漫設計專業,如若不行,「也可以繼承『聖童家學』作為『兜底』」。

「將來我們的『私塾』業務擴大了,她會有更大的舞台。比重點大學的更大。」

從前,除了讓張思敏學初高中的課程,張民弢還給她「開小灶」,講「四書五經」,李韓英只給她上一些初高中文言文知識。「她讀大學以後,也不太接觸這一塊(國學)了。」他不解釋是自己出現了怠惰,還是女兒不想要。

李韓英一度不同意張思敏考商丘工學院,覺得「起點太低」。如今,她強調說,女兒只是道路與別人不同:「就像你做警察,他做白領,他當醫生……」

「你擔心她在寢室與同學鬧矛盾嗎?」記者問。

「從來沒聽女兒說過打架,也沒聽過她們學校誰打架。」她說,「我也是從大學過來的,寢室里關係都挺好,哪有打架的事?」

現在,女兒總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畫動漫。張民弢抱怨,當了「助教」以後,張思敏經常遲到,不按時到教室。

記者到訪的時候,李韓英在上課,張思敏縮在教室的角落裡,在窗外的陽光底下,玩她的手機。

張思敏(化名)在母親的教室里。澎湃新聞記者 葛明寧 圖

父母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不說話,我替她說話那都是假的。她說話才是真實的。」李韓英嘗試擋住幾波上門的媒體記者。

「是青春期到了吧。」張民弢感嘆。

張思敏會長時間地不發一言。到了吃飯的時間,她有時會按照父母親的安排,帶孩子們念一段:「感謝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爸爸媽媽的養育,感謝農民和廚師的辛苦,我一不挑食,二不剩飯,身體健康,為人民造福。」

廚師把大盆大碗的菜端上桌,煙熏霧繞之中,她把一條腿擱在一個十歲左右學生的椅子上,繼續玩手機。她與聊天對象的對話是表情包的來回。

「你平時看什麼動漫網站?」記者試圖與她搭話。

「我不看。」

「你想離開商丘一段時間嗎?」

「我不想。」

她舉着手機飛快跑入外面的夜色。如果向左,是「油燜龍蝦」,大排檔的桌椅狼藉地從人行道蔓延到非機動車道上,如果向右,是一家門面比「聖童家學」大數倍的雙語幼兒園。

「聖童家學」的廚師說,張思敏要不去新華書店,要不去「小河邊的公園」。都不超過「私塾」的方圓一公里。

張民弢還有一個兒子。現在,他對媒體放話:兒子要考西安交通大學少年班,將來當個幹部,或者學校校長,「對傳播我的理念也有幫助」。

不過,他計劃讓兒子到15歲再去考試。他不會放棄希望。

「聖童家學」附近。

評論列表

頭像
2024-05-07 00:05:01

每次有疑惑都會請教,你們對我的幫助真的很大,謝謝!

頭像
2023-12-22 18:12:50

可以幫助複合嗎?

頭像
2023-08-10 09:08:44

可以幫助複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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