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一大早，新誼的藝人總監宋平就給我抱怨，說我推薦過去的藝人難管、沒素質。
呵呵，我不信。宋平的人品，我就不評價了。單說能八點就去公司報到的藝人，怎麼會有多難管，上趕着去給人找不痛快嗎？
「新誼的人欺負你了沒？」兼聽則明，我聽聽林瑤怎麼說。
「徐總，我……可能不適合待在新誼。」林瑤說得委婉。
「怎麼了？」
「那什麼藝人總監拿他的手機，給我看黃圖！第一張圖，我一看，是性暗示的。第二張是一個男的把腳踩在女人胸上，他還問我看沒看懂。第三張……」
我聽不下去，忙打斷：「別講細節了，然後呢？」
「然後我就回他，你讓我看你媽呢！他竟然無恥地反問我，為什麼要罵他。我說，你幹了什麼，你心裡清楚。
「結果他抵賴說，他幹什麼了，我有證據嗎？還說我不珍惜機會，絕對不會和我合作的。」
宋平是真能幹出這事兒，小姑娘的這個反應又剛又慫，不如一剛到底。
「哎呀，我現在好後悔。」林瑤嘟囔了這麼一句，我接茬：「後悔什麼？」
「像這種沒媽的人，就應該替他媽多教育教育他。可我當時好慫，沒敢懟。只好自己生悶氣，哎，我已經想出了一百種問候他家人的方式。」
我被逗笑了，人前唯唯諾諾，人後重拳出擊。「嗯，我明天帶你過去罵他！」我同她開着玩笑。
「不好不好，都是同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是放過他吧。」
林瑤秒慫，繼而又興奮起來，「徐總，你明天真的過來嗎？！我爸媽說，這幾天得來上海拜見我的領導，如果你能來的話就太好了！我就不用請人假扮領導應付我爸媽了。」
傻子，這話都能當真。但我也能明白林瑤父母的苦心。
最近林瑤的負面新聞滿天飛，網友們罵得太狠。她父母若是有所了解，定會放心不下，想來看看她。能讓領導照顧一下便是最好了。
「嗯，欺騙父母總歸是不好的，我去上海幾天，順便和你聊聊工作的事情。」
我答應她，有兩個原因。首先，我這人在父母身上心腸最軟，當年雙親離去，我哭得肝腸寸斷。現在，也見不得老人家傷心。
其次，她的黑料也有我的推波助瀾，如今鬧這麼大，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哦，對了，林瑤是我男朋友的前女友。他們什麼時候分的，我不清楚，也不重要。我只知道他們現在誰都沒膽子糾纏不清。
2
周元心，我現在的男友，也是我的初戀。
我從小長得好看，高中時候最是情書不斷。那時，我列了個花名冊，想追我的男生都得登記備案，才能獲得送禮物資格。這位隔壁班的男神，我等了大半個學期，也沒見他前來報到。
追求圓滿的我，自是不服氣。一下課就到他們班門口走來走去，假裝找同學玩，藉此引起他的注意。
製造曖昧氛圍也是必不可少。不知何時起，全校就流傳着這樣一些八卦：「周元心喜歡徐若薇哎」「周元心在追徐若薇」！
謠言越傳越廣，傳到最後，周元心都覺得他真的愛上我了，順理成章地和我表白了。
我超想贏的，想要的怎麼能得不到。
我不是天生白皮，全靠後天努力。比如我會每周關注天氣預報。若是晴天有體育課，我定會遊說班主任，給體育老師製造一場「說病就病」的假期。
遮光、防曬、補維C，為了美白，我不擇手段。終於高中畢業照上，我白得發光，獨自美麗。
我從小就明白的道理，所有操着雲淡風輕人設的，誰不是在背後爭分奪秒地修煉自己。美貌需要保養，高分得靠刷題，愛情更是得好好經營。
我一路沿着標準人生的模板行進，每攻下一座城池就插上我的旗。
二十多歲的時候，我想的是大學畢業就結婚，兩年之內生娃。初戀，男神，門當戶對，情投意合，別人眼中多標準的結婚對象。
我相信在婚戀這條賽道上，我一定可以跑贏絕大多數同齡人。
結了婚以後，我的設想是一心一意做學術研究。
理論物理讓我着迷，那是在人類的理解範圍內，儘可能地去探索萬物最基本的規律，去揭示宇宙中普遍而客觀存在的真理，太酷了。
我不缺錢，只想做自己真正熱愛的事。
當然，這些都是我曾經的美好計劃。
但是我現在三十三歲，未婚，是位演員。我的人生偏軌了。
3
世事無常嘛，大四那年，我家一夕破產。我求過周家，希望他們能借點錢幫我家渡過難關。但是人家也有難處，拒絕我了。周元心倒是說願意把他的零花錢貼給我，呵，杯水車薪。
風雨飄搖中，我的父母相繼離去，只留下未還清的債務。於是我放棄了原先擬定的人生計劃，一頭扎進了來錢快的娛樂圈。
大概我那一年所有的霉運都換成了演藝事業上的幸運值。龍套沒跑多久，我就當上了大導演大製作的女主演。
也是湊巧，女主的設定是美強慘，要求臉看上去得聰明，眼睛裡得有故事。傻白甜的長相不行，得遭過事兒的人演。此外說話最好有京味兒，英語也得順溜。
我剛剛經歷人生變故，那形象可太符合了，等於是本色出演。正因感同身受，恰恰掩蓋了我非科班出身的演技不足。
我的處女作名利雙收，我也得以一炮走紅。
得感謝周元心，那些年拉着我看了很多文藝電影和優質小說，讓我理科生的頭腦里灌入了許多藝術思維。
我的經紀人說我的手指像是開了光，挑的劇本都很能打，拿獎拿到手軟。
入行前四年，我拍了三部電影，兩部電視劇。運氣不錯，一部一部，讓我躋身超一線。
我超想贏的，已經選擇了這個行業，就一定要做到行業里最好。
單打獨鬥終歸是小打小鬧，入行第五年，我成立了個人工作室，簽了一些年輕演員，也以實惠的價格買下了不少待爆IP。
社交媒體是個好工具，奶新人比十多年前容易多了。微博、抖音上，多互動幾回，網友便記住了。只要人設討喜、演技過關，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總是能惹人憐愛，火速躥紅。
自然這其中，培養、扶持一批聽話的營銷號必不可少，畢竟他們是能在網絡上呼風喚雨、輿論造勢的扛大旗者，便宜又好用。
娛樂圈的夢幻在於特有的槓桿經濟，只要將名氣、流量放在一頭，便能撬動更大的利益。在贏了對賭協議之後，我的工作室水漲船高，短短三年便成功上市。
我終於從為資本打工的工具人，上位成了資本本身。雖然中間有過風雨，但總歸是春風得意。只要有腦子，錢總是能生錢嘛。
現在我是不差錢了，周家卻是遭殃了，真可謂風水輪流轉。
4
在一場聚會上，我見到了周元心的母親。
她風采依舊，但對我的態度倒是好了不少，拉着我說了許多話。
當時她沒戴多少珠寶，背的是拼接愛馬仕，又一副知心阿姨的模樣，真令我心情舒暢。
「當年你父親也是希望你和元心能早點結婚，可是你心氣高，非要自己闖出一片事業來……」
我父親生前確實是指望着周家能接受我，他覺得周家不幫忙沒關係，破產就破產罷了，只要我能有個容身之地就行。
但是我真不願伏低做小，若是身份不對等，我寧願一刀兩斷。
周母打起感情牌，全然忘了當初他們家的明哲保身。我氣極反笑，「是啊。這不，十多年都沒着落，還單着呢嘛。」
周母見我接過話茬，便推銷起她的兒子，又委婉地向我透露，周家的生意出了點問題，需要資金周轉。
「周阿姨，要有困難，你就和我說嘛。錢放在哪裡不是賺呢，我投一些不知名的項目，還不如投到周家來，都多年老朋友了。」
雖這麼說着，但我回去立馬研究起周家的現狀。
周元心投資的直播平台人氣下滑嚴重，不少大主播出走。悲觀估計，這兩年得黃。
倒是從中分離出來的「元若傳媒」有點意思，名字就挺討好我。它是一家網紅經濟公司，裡面簽的網紅都挺奇葩的。如果能出幾個大網紅，就值錢了。
對了，林瑤原本就在這家公司，還被捧成了十八線小明星。
而他家的家族企業，也確實有點大廈將傾的意味。多翻幾條新聞，就能發現這一年內，他家已經賣了國內不少產業。
再賣下去可不行，投資人、合作商、銀行機構等等都能嗅到味道，那資金鍊就更成問題了。
周母開始三番兩頭找我敘舊，沒幾日周元心本人也找上我了。
我哪裡是那種無情的人呢，能幫就幫嘛。
5
在我狠出了一筆錢後，我的人生好像回到了二十二歲那年。我將拼圖上的最後一塊，用力扣了上去，一切照原計劃進行。
就是出了一點小意外。
我公布戀情的那一天，網友就扒出了周元心前女友林瑤的微博小號。
這位小妹妹，可長點心吧。你用大號給小號點讚，可不指望別人能發現嘛！
我也去林瑤的小號觀光了一圈。透過文字，竟然咂摸出幾分真愛的味道。周元心竟然會帶她重遊我們當年的愛情聖地，這就有點毀我回憶了哦。
況且他們如果是真愛，那我現在和周元心又算什麼？初戀複合的噱頭就會失靈，商業價值也會大跳水。那我的投資還能回本麼？
我讓宣傳扒了扒林瑤的負面，然後給一些營銷號發了過去。本意只是想削弱林瑤和周元心的CP感，誰能料到一石激起千層浪，網友的扒皮運動如火如荼，刨出了林瑤不少黑料。
這下，林瑤在網上人人喊打了。
她倒是個乖覺的，成筐的黑料沒急着解釋，倒先在小號上暗戳戳地向我示弱。說她只是我的替身，周元心更愛我。
雖然多半是假話，但是蠻好聽的。
我也怕她被網暴，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來，便趕忙約她見面。
她情緒穩定，甚至還有心情拍馬屁，我便放了心。
元若傳媒，我跟周元心要了過來，以後都會是我管，免不了和手底下的藝人、網紅打交道。男友的前女友整天在眼皮下晃悠，想想都挺鬧心。
我便把她推薦給了老東家新誼傳媒，誰承想這宋平給我整了這麼個幺蛾子。
我越想越氣，所以我無意中、不小心給宋平老婆的微博私信了消息，透露給她幾張宋平出軌的照片。嗨，這年頭誰沒個微博小號呢。宋平這個浪子，準備接受生活的驚濤駭浪吧。
而我剛把林瑤請走，現在又得親自去把人接回來。
6
昨晚，林瑤還信誓旦旦地要來接機。今天問她，卻說人在派出所，來不了。
我和她在派出所見了面，也幸虧是我親自來了。
據說是我的一位粉絲，看網上傳的「林瑤是小三，整成徐若薇的模樣，拆散了徐若薇和她的初戀」，一下子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懲治這個「蛇蠍毒婦」。
碰巧林瑤入住他工作的酒店。他作為服務員，利用職務之便，用萬能房卡開了林瑤的房門。他躲在床底，準備晚上給林瑤一個教訓。
林瑤繪聲繪色地描述着，我聽得心情複雜。首先，這件事情很惡劣，幸虧發現及時。不然就不知道所謂教訓是什麼了。也就林瑤心大，現在還在傻樂呢。
其次，如果我是林瑤經紀人的話，這個事件一曝出去，多少會引起網友的同情，挽回一點風評。但偏偏鬧事的這人是我的粉絲，我實在沒必要捨己為人。
林瑤眉眼確實和我很像，網上說她是整容怪，但說實話，整成這樣也是本事。爹媽給的長相，和醫生給的長相，誰都不比誰高級。
我現在的姿勢是，被林瑤環住了胳膊。我有些僵硬，生活里，我不習慣與人有多親密的肢體接觸。而且這只是我們第二回見面，某種意義上，她還是我的「情敵」。
「徐總，我吃完飯，就準備回酒店換身衣服，去給你接機嘛。結果我一回去，我家小玩子就朝我叫個不停，伸爪子給我看，還去床底喵嗚喵嗚。
「我往床底一看，一個人趴在地上，臉上血淋淋的。我當機立斷，抓住貓，就往外跑。」
林瑤得意極了，眉毛一挑，神氣活現，就差搖着尾巴，暗示自己好棒。
一位民警路過，表揚了一句：「小姑娘心態不錯！」
我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便左顧右盼，見那位犯事的年輕人臉上確實許多血印子，挺滲人的。我拍拍林瑤，問她：「他臉上怎麼了，你家貓抓的？」
林瑤有些羞赧，「是的，他也是個憨的。貓怎麼抓他，他都不躲，非要等我回去。」
我啞然失笑，要是一個正常人，也干不出這種事兒。
林瑤搖搖我的胳膊，竟有些愧疚地問我：「小玩子是不是真的撓得太狠了？」
我摸摸她的腦袋，不知道說什麼好。在我看來，再撓狠一點，都不過分，那樣才長記性。
「徐總，他是你的粉絲哎。我們要不要為他求求情？」
我擺擺手，「公事公辦。他是成年人，得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但想想還是為這位粉絲留了張紙條：
「傷害別人肯定是不對的。我的人生，誰都搶不走，無需為我擔心。我也祝願你的人生，有無愧於心的坦蕩，有別人搶不走的幸福。
犯了錯不可怕，可怕的是逃避現實，不斷掩飾。希望你能懷着懺悔的心，承擔做錯事的懲罰。
徐若薇」
林瑤不知什麼時候取了兩千塊現金，說是給那人打狂犬疫苗用的。
終於見到活的傻白甜了，我默默豎起大拇指，讚嘆道：「您可真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人美心善。」
聽完我的誇獎，林瑤又挽上我的胳膊，撒起嬌來：「徐總，出了這個事兒，我晚上不敢一個人睡了～」
得，粉絲行為，偶像買單。
7
我和我的情敵在酒店擼了一晚的貓。
小玩子剛開始見我，嚇得躲床底。林瑤解釋說，小玩子流浪過，膽子小，讓我不要介意。
結果沒到五分鐘，它就出來蹭我的腳，在我身邊繞來繞去，求撫摸了。
「小玩子，你可真是狗腿子！」林瑤見貓這麼快就棄主求榮，有些憤憤不平。
我克制自己的笑意，暗想，這真是貓隨主人。
小玩子身嬌體軟，又換了個姿勢讓我摸它。我也樂意配合。
我不敢養寵物，平日生活東奔西走，擔心照顧不好。現在感覺生活里多一隻黏人的貓，幸福度能提高好多。
「咔咔」，林瑤拆開一個罐頭，小玩子立馬喵嗚喵嗚地跑過去。
貓趴在林瑤腿上，林瑤一勺一勺地將罐頭挖給貓吃。
「把罐頭直接給它吃不行嗎，怎麼還要一口一口餵？」我不解。
「這崽子可壞了，」林瑤揉揉小玩子的腦袋，「如果放它自己吃，它把湯汁舔乾淨，肉就不吃了，所以得餵它吃。你！給我快點吃！」林瑤故作嚴肅的模樣像極了給小朋友餵飯的家長。
「徐總，你要餵它嗎？我最近減肥，看它吃肉就好開心。」林瑤把罐頭遞給我。
我鄭重接過，心想，真是有福同享的好姑娘，再想想我們的共享男友，決定還是問清楚產權歸屬。
「欸，你還喜歡周元心不？咳咳，看你小號，你的文字還愛他。」為了不冷場，我引用了網絡金句。
「分都分了，還愛個……屁……屁啊。我的文字還愛他嗎？這是社交禮貌呀。愛過，是對前任最大的尊重。
「我文風哀婉一點，不正顯得他有個人魅力，讓人戀戀不捨。不影響他在戀愛市場上的價值嘛。」林瑤愛笑，說着說着，就能把自己逗笑。
「這不，周元心不就和徐總你好上了？哼哼，你吃我的瓜，我也有看你的八卦哦！網上都說你花了很多錢來幫周家，甚至還賣了幾處房產，你圖啥呀！有這錢，找小奶狗不香嗎？」
林瑤叉着腰，越說越中氣足。
林瑤像貓，看着沒有脾氣，怎麼擼毛都行。但若是你下手重了，她也會向你亮爪子威脅。
「可能我喜歡舊物回收？」我一句話搪塞過去。要想避免別人追問，就得主動出擊。我轉換話題：「說說正事兒，我們聊聊你今後的工作規劃。」
「啊？」林瑤極不情願，拖了長長的重音。她蹲在我旁邊，輕輕搖我的腿，實話實說：
「我不清楚哎。我當小明星也是誤打誤撞，就公司安排什麼我就做什麼的那種。工作規劃嘛，先洗白，然後再拍點戲。演員嘛，還是要靠作品說話。」
終於把最後一口罐頭餵完，我心滿意足，轉而問林瑤：「喜歡演戲嗎？」
「不算喜歡，也不討厭，工作嘛。相比較其他工作，演戲有趣多了。」
我補充自己的看法：「對我來說，演戲不僅是工作，更像是投資。一部戲爆了的話，就會瞬間得到很多資源，升咖、加代言、上雜誌封面。這種不確定性很迷人。」
「姐，你應該說，演戲是我的靈魂！我要將一生奉獻給影視行業！談錢多庸俗啊，不符合你藝術家的人設。」
林瑤的吐槽，我當彩虹屁聽了。
我回她：「噫，我一般上領獎台才這麼講，都是場面話。但說實話，拍戲也就是份工作，演技就是需要不斷提高的工作技能。別把演戲說得多麼神聖，平常心才能出好作品。」
「可我一向都很平常心呀，咋就沒出好作品咧？」
「那你是不是得反思，工作時間是不是都用來摸魚了？」我捏了捏林瑤的臉。
「嘿嘿。」林瑤傻傻笑着，也不辯解。
我手上有部小甜文的版權，女主是個傻白甜，目前缺人演。
我旗下的女藝人高貴冷艷的有，性感火辣的有，清淡如菊的也有，但能演好傻白甜的無。
傻白甜其實難演，容易用力過猛，不是像傻子，就是像精神病。現在觀眾品味上來了，你要硬凹傻白甜，觀眾會覺得「嘔」。
我還是希望妹妹們能出好作品，不要成為流量時代的快消品。不適合的角色，就不要演。
演傻白甜需要天賦，我覺得林瑤這方面天賦卓絕，至少傻這一項，分值就得拉滿。
但這個資源能不能給到她，還兩說。畢竟做生意，不是搞慈善，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8
林瑤父母下午要過來，她六點鐘就焦躁不安，考慮穿哪件衣服好。
「若薇姐，你說我穿哪件好呢？穿我自己的衣服吧，我媽會覺得我穿的是奇裝異服。穿我媽買的衣服呢，我媽又會覺得我日子過得不好，買不起新衣服。」
「穿你喜歡的，反正不管你穿啥，媽媽都會挑刺的，她就想和你多說說話。」
「可是……」林瑤又說個不停，我就聽她傾訴，也不搭話了。我知道不管我說什麼，她都會咕嚕咕嚕再說一長串。快要見到父母了，她在快樂地焦慮着。
我不去管她，玩起手機。微信里，周元心問我，什麼時候回北京，一起吃個飯。
我回他，明天吧。
我即將要見他前女友的家長，感覺蠻奇妙的。
林瑤父母悉心打扮了一番，一見面就被林瑤無情拆穿了。
「林書海，你這新髮型不錯啊。」林瑤直呼父親姓名，還動手摸摸。
「當着領導的面，穩重點！」林父嘴上這麼教育着，眼裡卻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領導好，林瑤辛苦您照顧了。」林瑤父母放下大包小包，就來和我握手。
「媽，你帶這麼多東西幹嘛，又不是沒得買。」林瑤吐槽完她爸，吐槽她媽。
「能省一點，是一點嘛。你以後住上海，好多東西都給你帶過來了，就不用花錢買了。」
「待不了幾天，明天就回北京了。」林瑤眼神遊離，不好意思看她媽。
「啊？又要回去啦？」林母整理東西的動作慢了下來，難掩失落。
林瑤朝我眨眼睛，讓我圓場。「是、是的，本來準備讓她來拍戲的，但發現她演技還是差了點兒。
「公司覺得她很有潛力，不能為了賺快錢，就隨便接戲，那就埋沒她了。公司決定重點培養她，讓她先回北京學幾個月表演，演技提高了，再進組拍戲。」
為了不讓她父母擔心，我說得半真半假。不過昨晚看了林瑤演的網劇，實在有些辣眼睛，真的得好好培訓培訓。
我一說完，林父就深表支持：「應該的，應該的。她這演技，我都看不下去，就只會瞪眼、噘嘴、嘟唇！小貓小狗都比她表演得有層次感。」
「哼。」林瑤哼哼唧唧。
「喲，爸爸說你幾句，你還不樂意了，這嘴巴噘得都可以掛油瓶了。」林父繼續打趣着林瑤。
這一瞬間，我挺羨慕林瑤的。在父母面前，可以沒大沒小，永遠做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我一直都很穩重，在父母面前也總是老成持重的做派。小時候，懂事一點，就能得到家長的誇獎，漸漸地，也就養成習慣。我都不知道是我本性如此，還是後天被培養成的。
我挺想找個人撒嬌，找個人無理取鬧。
9
飯桌上，林瑤父親斟酌着發言。「瑤瑤，爸爸媽媽最近看了網上的新聞。」
我和林瑤同步放下筷子，聽林父準備說什麼。
「網友們罵得太離譜了，你別往心裡去。不過對於爸爸來說，也是有好消息的。我終於不是身家千億的大老闆了，回歸了我的平民身份，我感到很輕鬆。」
林父輕鬆地笑着，但眼神忍不住往林瑤這邊瞟，還是擔心女兒情緒的。
林瑤噗地笑出聲，繼而快要把臉埋在碗裡了，不好意思地說：「雖然大家都在罵我，但我也是感覺輕鬆了。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我最初只是撒了一個小謊，但後來要用一個又一個謊言來填補。等我不想撒謊的時候，已經改不回來了，我也沒有去說真話的勇氣。現在被扒出來，也挺好的。
「一下子被打回原形，我就可以做我自己了。」
對了，林瑤今早不是六點就醒了，而是昨晚壓根就沒睡。她拉着我聊了一晚上人生，我被迫對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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