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理工大學研三學生跳樓自殺：孩子，我寧願你不要太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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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男孩在畢業前夕跳樓

3月29日，微博上一個ID「陶崇園姐姐」的微博號發出了這條消息——

看到這一消息的我，覺得震驚又惋惜！真的是為這位優秀學子的離去心痛不已：不知道他是承受了多大的委屈和壓力，才會選擇這樣決絕的方式！

陶崇園同學大學成績優異，先後斬獲全美數學建模比賽二等獎、國家獎學金、全國行業科技獎、研究所團隊獎項，並獲得華中科技大學的保研資格。而且，這位QQ暱稱「sunshine」的陽光男孩，酷愛運動健身，尤其喜歡足球，讀研三年間一直擔任足球隊隊長。

上面這個縮寫為「C&D足球隊」的「武漢理工大學控制與決策研究所」足球隊，便是擔任該所所長一職的王攀組建的，而陶崇園則是該球隊的隊長。

陶崇園姐姐說，在2014年年末，屢獲學校褒獎的陶崇園，打算前往姐姐就讀的華中科技大學攻讀碩士研究生。可王攀卻不想讓陶崇園離開他，並以「武漢理工大學控制與決策研究所」所長的身份直接對陶崇園許諾說，只要做他的研究生，會每年給陶崇園5000元的生活費，更重要的是在研究生畢業後他會優先推薦陶崇園去美國留學。於是，陶崇園選擇了留下。

但這個決定，現在看來，卻是這個陽光男孩「噩夢」的開始！

在陶崇園和王攀間大量的聊天截圖中發現，王攀不僅要求陶崇園把數千元的獎學金捐給研究所，甚至還大量占用陶崇園的學習乃至個人生活時間去給王攀做很多他私人的家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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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中網名為sunshine的便是陶崇園，他正和朋友吐槽王攀先給他發獎學金，再讓他把獎學金捐回給王攀的研究所的事情。

陶崇園24小時待命，頻繁被要求帶飯、叫起床，王攀的眼鏡找不到，都會要求陶崇園專門去他家幫他找，甚至命其叫爸爸......

而且令陶崇園家屬同樣感到奇怪的是，王攀經常讓陶崇園晚上8、9點去他家。

陶崇園在和朋友與家人的溝通中表示他選擇了「忍耐」。畢竟，導師對學生的前途「一人說了算」的制度，以及王攀曾經在陶崇園本科畢業時做出的會優先推薦他去美國深造的承諾，都讓陶崇園無法與王攀「撕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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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中左邊的對話者是陶崇園

在研究生學習快要結束的時候，王攀並沒有履行當年對他的承諾，反而使用各種辦法阻撓陶崇園的個人選擇，準備強留其在課題組繼續讀博，並以拿不到碩士畢業證相威脅，強行干預陶崇園對於未來去向的自主選擇...

這讓陶崇園感到絕望。他曾經多次將自己的無奈和絕望吐露給了自己的好友和家人，稱王攀太強勢，讓他沒有自己的時間，甚至都無法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他承受不了這樣的情況。

按照陶崇園好友的說法，陶崇園在出事前還是找到了工作，並且已經簽了「三方」協議，對象是銀聯，年薪大概20萬。可根據事後陶崇園家屬查閱他和王攀的聊天信息發現，王攀當時曾讓陶崇園與他簽了一個「協議」：即便工作了也要繼續為他服務。同時，家屬還發現王攀曾經在QQ群里表示他想要「留」的人，基本都能讓對方「留」下。

於是，悲劇最終還是發生了！

3月26日早上，陶崇園對媽媽說，他感覺壓力很大，感覺不知道怎麼逃脫王攀老師的控制，他真的快受不了了。然後陶崇園說他要回去收拾東西，陶媽媽怕他想不開不讓他走，但是他還是掙脫母親跑了，怕他出事的母親則在後面追他……早上7時29分左右，這個武漢理工大學的優秀學子，從宿舍樓頂縱身跳下，留下了悲痛欲絕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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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寧願你不要太聽話！

悲劇發生後，網上有許多對其導師行為的聲討和人品的質疑，但也有一些質疑陶崇園心理太脆弱的聲音，而武漢理工大學竟然推出了「陶崇園曬被子失足跌落高樓」以及「與母親吵架」等種種說法，試圖掩蓋真相。

其導師王攀在陶崇園出事後也在相關學生群里發表言論，稱陶崇園是死於抑鬱症，並表示網上的很多來自家屬的說法都是謠言，自己是一個很正派的人。

2018年3月31日，在一份署名為王攀的聲明中，他將要求陶崇園稱呼「爸爸」等的行為解釋為「我們之間的獨特語言系統」。王攀自稱這是借鑑了「我國古代的入室弟子模式和英國劍橋的本科生導師制」。兩人「長期採取晚上面對面30分鐘以上的交流制」。之所以最後會變成「做家務」，王攀稱這是為了方便陶崇園向家人解釋。

網友們對此說法表示「呵呵」和憤怒：

獨特的語言系統，嗯。。。和SM的規矩很像了！——微博網友 @衣錦夜行的燕公子 正常單身導師不應要學生每晚8點後去家裡，正常導師不應要學生說「爸我永遠愛你」，陶去向不明的手機最後聯基站時間地點？生前還是死後？附近監控線索？如果感覺導師不對勁，舉報並保留舉報證據。舉報不被受理，就公開求助。此事不明，建議取消該校研究生招生資格。——果殼網主筆 游識猷你們看看時間，大半夜11點多，這位禽獸說：「坦坦蕩蕩說出那六個字」，陶同學說完「爸我永遠愛你」之後，緊接着就說自己——「身體不適，需要調養」如果僅僅是迫於導師的權威和壓力認了個乾爸爸，需要一天天的大晚上去他家嗎？需要在喊完爸爸之後立刻說自己身體不適嗎？——知乎網友

在學校里，師生關係應該是合作、契約、平等的關係，而非老闆與打工者關係。導師不應該把學生看成自己的「徒弟」甚至「家奴」，也沒有權利要求學生為其做私事或打工，就像公司里的老員工沒有權利要求實習生為其買外賣一樣。

而現實卻沒有這麼單純，因為導師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學生在研究生期間的命運，所以有些導師會對學生「為所欲為」。評論里有不少網友都投訴其導師讓送飯、拿快遞、幹家務、帶孩子等一切與本職工作無關的事情......

就在去年底，同樣的悲劇也發生過！

28歲的西安交大在讀博士楊寶德因不堪其導師周某過分干涉私生活，離間他和女友的關係，並在學術成果和出國深造上對他施壓，最後不堪重負，選擇了跳河。

陶崇園的姐姐還曾拿此事提醒過弟弟，而壓抑的弟弟以開玩笑的口吻答道自己可能會和楊德寶選同樣的路......

陶崇園姐姐表示，「根本沒有預料到他會自殺，他非常乖，學習也好。」這一句「他非常乖」，此刻讓人聽起來倍感心酸。

當陶崇園身心受到極大煎熬時，曾不止一次對家人吐槽他想脫離導師，但家人當時並未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仍是勸他再忍一忍，畢竟馬上就要畢業了啊。

陶崇園跳樓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媽媽，我受不了了，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擺脫王攀老師!"

……

我相信，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媽媽和姐姐一定會對這個陽光男孩說「你無須一忍再忍！」，她們一定寧願他不是那個「乖孩子」。

在現有的高校體制下，導師的權利過大，幾乎操縱了學生的一切。以致陶崇園曾經希望通過申請國家公派留學的方式出國，但得知這也需要他的導師王攀簽字才行；後來他又試圖換導師，但是因為王攀的控制，沒有人敢接受他，他還因此得罪了王攀，不得不低頭反覆認錯。

他還曾買過一些自我心理疏導調節的書籍，想通過自身的努力來緩解導師給他施加的精神壓力,他一直在一邊忍耐一邊努力自救......

你也許會說：為什麼不退學？為什麼不告老師？為什麼不拼命？

我們誰都不是他，我們可能理解不了對於一個出身農村的寒門學子來說，唯一可以改變命運的就是那一紙文憑，已經近20年寒窗苦讀，他付不起這樣的代價，甚至擺脫不了導師的控制，所以不得不選擇了「忍耐」。

當部分網友在指責他心理素質差的時候，你們何曾體驗過他那種絕望和無奈呢？這不僅僅是不願意幫老師打雜的「嬌氣」的問題啊！

如果真相中真的有SM、性侵、控制這樣的內容，而陶同學也知道在中國現有的刑法中，甚至無法對這個畜生、禽獸定罪，他又能到哪裡去尋求正義，又如何能不遭遇未來可能圍繞的白眼和迫害？

如果他不是那個聽話的孩子，也許一切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知乎上有個網友說：我的導師跟這個王叫獸差不多，可能還要好點吧，我就說你如果不讓我畢業我就提刀來見，然後導師就乖乖簽字了。

我們並不倡導暴力，只是含淚心疼地想對那個陽光善良的男孩說：多希望你不那麼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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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悲劇重演

悲劇已經發生，我們無法去改變什麼，但是我們有沒有什麼辦法去避免悲劇重演？

2018年1月1日，新年第一天清晨，一條微博驚震了互聯網。這條微博標題是——《我要實名舉報北航教授、長江學者陳小武性騷擾女學生》，並於次日通過微信公眾號例舉證詞、錄音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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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為羅茜茜實名舉報陳小武

發文者叫羅茜茜，羅茜茜在文章里控訴博導陳小武：「那時候我才剛被保送直博，一天下午，陳叫我上他車，後來他開車帶我到他姐姐家，進門不久他就把防盜門反鎖了，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然後他開始講他和師母關係不好……然後他就要霸王硬上弓要撲。

羅茜茜嚇壞了，邊哭邊說陳老師你不要這樣，我還是處女，什麼都不懂。聽到羅茜茜是處女後，陳教授有點猶豫了，加上羅茜茜大哭大鬧，陳小武生怕驚動了鄰居，這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事後，為避免再次落入「色狼」之手，羅茜茜直接去找了院系領導：「我想從『直博』轉為『碩士』。」但因陳小武阻撓，沒有成功。但羅茜茜還是不妥協，繼續尋找機會。終於發現學校有很多交流項目，她尋得一個，毅然出了國。

羅茜茜稱，「在陳某手下讀書的幾年，是我人生的噩夢，因為被欺負的太厲害，出國前還得了抑鬱症，幻聽幻視，是吃抗抑鬱藥維持下來的。」

後來，羅茜茜才知道：「原來被陳性騷擾和性侵的並非我一人，有證據的加上我一共已經有7位了。其中一個女生被他性侵後還懷了孕。」

這一次，要不是羅茜茜勇敢站出來舉報，不知還有多少女孩會被陳小武糟蹋。

陶崇園和楊寶德一樣待導師如恩人，隨叫隨到，人渣導師卻變本加厲地壓榨着他們的權益，如果他們能像羅茜茜一樣拒絕、反抗、想辦法逃離，可能就不會被逼上絕路。

和陶崇園一樣，去年自殺的台灣才女林奕含走的時候也是26歲。她曾是眾人眼裡的神童，生來漂亮，才華卓越，這個父母眼中的乖乖女，因少年時期被老師誘姦導致抑鬱，在這個花一樣的年齡，她卻無法擺脫陰霾最終選擇了自殺離去。

人生的苦難和幸福，常常相伴相隨；明天與死亡，也不知道哪個會先來。

我們很難保證自己的孩子不遭遇苦厄，但我一定會讓TA知道：無論你遭遇了什麼，媽媽永遠是你堅強的後盾！

當孩子小的時候，我們可以堅定地告訴TA:「即使你不是第一名，你沒拿到獎，你不成功，爸爸媽媽對你的愛也一點不會少，如果你在外面累了，受了委屈，沒有人可以傾訴，請一定要和我們講，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

當孩子受到不公正待遇，或是遇到不合理的要求，為權勢所逼迫，我們要鼓勵孩子勇敢地說「不」，大膽地爭取自己的合理權益。讓孩子知道：就算全世界都以惡意待我，以白眼加我，還會有人溫柔待我、與我一起去抗爭，大不了我可以從頭再來！

你的這份堅定將成為孩子的一種守護，一根支柱，足夠支撐那最後一根稻草的重量。

願陶崇園同學走好，天堂不再有壓迫和侵害。

願大學能清理人渣老師，真正成為學術的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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