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月亮》：這或許也是愛情的另一種模樣

文/龍貓

作為一隻有着考據癖好的龍貓，本貓始終對電影中出現的愛情橋段嗤之以鼻。

「不看純愛片」曾是本貓一貫的觀影守則之一，因為感覺它們太假了（來自單身貓的嚴肅評價），不符合龍貓以往高冷、實事求是的審美觀。

不過，如果是摻雜着一些人生哲理的話，或許可能會看一下。

比如《暖暖內含光》，又比如《愛在》三部曲（《愛在黎明破曉前》《愛在午夜降臨時》《愛在日落黃昏後》）。

又或者是愛情和成長結合的，比如那部永遠都不會過時的《怦然心動》。

當然，還有極端的愛情，比如《感官世界》《色戒》，以及龍貓即將要提到的《苦月亮》。

在本貓眼裡，愛情片從來都不應該只有愛情。

如果一部電影只講愛情，就像吞咽而不咀嚼，胃雖然填滿了，可味覺的欲望卻沒有填上。就算身體的飢餓不見了，但精神上的飢餓仍然存在。

本貓不但想要電影把身體上的飢餓問題解決了，還想它們能解決掉精神上的飢餓。

所以，愛情片不應該只有愛情，ML也不應該僅僅是ML，否則過了兩者的保質期，它們也一樣會變質腐爛。

有的人保質期長，願意忍住飢餓，每次只吃一點點，吃完再放回冰箱裡去，於是這些人總能在下一波食物到來前活下來。

可有些人卻沒有耐心，總想着一口氣就能吃完所有，所以還沒等到下撥食物到來之前，TA便餓死了。

於是，和貪婪的人一樣，愛情也死了。

這也是《苦月亮》所講述的故事。

1 苦月亮

《苦月亮》裡的愛情，在龍貓看來就是對戀愛過程一次很有趣的描繪。

這裡面的愛情，不像是平常談戀愛那種扭扭捏捏的初戀，而是有些扭曲，有些瘋狂，甚至有些極端的。

不過，一開始的情感也是自由民主所孕育的產物，它代表了主觀上對某個人的認同。可只有認同是雙向時才會產生愛情。

大部分情況下，這些最初的情感只是友情或者單相思。直到來自身體的觸碰使兩人走到一起，願意將秘密與對方分享時，愛情才會真正產生。

這個秘密就是X愛。

他們一見鍾情，迅速進入熱戀期，瘋狂的探索着對方身體的秘密，這些場景有些被電影所展現，有些則是通過奧斯卡轉述的。

奧斯卡擅長用探索性的文筆，將他本人試圖鑽進咪咪身體的想法具象化處理。有些橋段讓龍貓覺得，雖然那只是一兩句描述性的句子，卻遠要比真實的場景更加具有穿透力。

愛情躲不開X愛，就像魚離不開水一樣。

在不止一次的X愛戲碼中，奧斯卡和咪咪這一對天生冤家不斷試探着彼此最隱秘的角落。

龍貓很喜歡《苦月亮》在片中拿一對正在經歷「七年之癢」的年輕夫妻奈傑爾和菲奧娜，與奧斯卡和咪咪夫婦兩相對比。

奈傑爾和菲奧娜的關係冷漠的如同陌生人，唯一維繫着他們的，就只剩下一場婚姻。

而奧斯卡和咪咪的關係更加複雜，他們各自有着小樂趣，但也無時無刻不在摧殘着對方的情感。

前者是沒了感情仍然苦苦掙扎的垂死戀情，而後者是生而如死，死而復生、愛恨交織的戀情。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不滿於現狀。

電影的閃回里，我們看到那個為了愛情放棄舞者身份的咪咪，甘願成為奧斯卡生活中的點綴，儘可能的融入到他的「身體」里，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

可奧斯卡卻是一個薄情的男人。換句話說，他更喜歡「身體快感」，他們因為X愛而走進熱戀，當身體的秘密被解剖完之後，即使咪咪赤身裸體，奧斯卡也再難提起興趣。

龍貓以前聽過這樣一個解釋：

女性的愛情周期總是相對（男性）較慢的，她們不會輕易愛上一個人，但是愛上之後就很難忘掉；而男性則是機會主義者，他們愛得快，離開的也快。支撐男性情感的是直覺和性，而支撐女性情感的是寬容和理解。

這種說法或許不完全正確，卻也確實說明了一些問題。

像是電影中的奧斯卡，當熱戀和高潮結束後，很快就放棄掉了這段情感。但是作為女性的咪咪卻無後路可走，她不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也無法再成為以前那個單純的舞者。遇見奧斯卡改變了她，也毀了她。

最終，咪咪仍然想要留在奧斯卡身邊，即使沒有任何名分。

故事說到這裡，按理說電影應該有個像樣的結局了，但是這才只過了一半。而最精彩的電影後半段，才是讓龍貓最認可這部電影的部分。

2 愛的高潮

後來，咪咪選擇放棄以前的自己，換一個新的身份，對奧斯卡展開瘋狂的報復行動。

這是本片非常有趣的一個設計。

這也拋出了一個問題：如果愛情已經進入墳墓，那麼兩個人努力維持下來的是什麼？

《感官世界》比較大膽，明知道愛情即將走到頭了，那麼就在愛的高潮之前讓它結束吧！

於是，阿部定割下了石田吉蔵的性器官，將代表X愛的符號占為己有。

對此，本貓的認知一直很分裂。

作為嚴肅又正經的考據貓時，本貓認為這是一種病態的占有。但是讓代表性和愛的符號融為一體，是一種隱喻，也是一種象徵——象徵着從始至終的X愛最終並不是虛無的抓不到的，而是確實且有軌跡的。

但作為富有情感意識的適齡單身貓時卻又覺得，這樣的X愛高潮，與《苦月亮》中的報復大戲都挺可悲的——悲哀的男女主角，悲哀的社會，悲哀的愛情，一切都那麼苦澀，以至於只有用最極端的方法才能結束這一切。

作為一個時常精神分裂的懷疑主義者，本貓也不知道該對這種問題做怎樣的解答了。

每個人都對其有不同的理解，而不同的理解造成的結果，就是每個人都對他們自己的理解篤定無疑，這也使得多維化答案成為一種定勢。

人們都將這種思考視為一種符號，代替了一部電影，也代替了一種思想。即使正如婚姻墳墓背後的假象一樣虛無縹緲，但卻實實在在的提供了力量。

龍貓認為這種力量是主觀上的，正如阿部定以為獲得了性器官就得到了一切一樣，咪咪與奧斯卡結了婚，甚至還有意將奧斯卡摔成殘疾，無非就是想要徹底的擁有奧斯卡，讓他離不開她，成為他一生的夢魘。

《苦月亮》的悲，在龍貓心裡，就是當下「戀人苦澀的擁有」和過去「X愛高潮的消失」的矛盾。

擁有時不在乎失去，而失去時用盡一切辦法奪回，但是事情已經發生過，人無法隨鬧鐘一樣回到過去的時間，所以痛苦來的時候，除了承受，別無他法。

3 愛的保質期

不過，大多數的愛情到了最後大概都是一個模樣，這種模樣我們都熟悉的不得了：親情。

相濡以沫的親情大概是情感的最後終點，它本身已經不再是愛情，而是親情了。

《相愛相親》如此，《廊橋遺夢》也是如此，一種是信守承諾，堅守幾十年的守候，另一種是對家庭的責任，而放棄了愛情的大愛。

沒有人是完整的，但也正因為人的不完整性，才讓每個人看起來都不一樣，對待愛的方式也不一樣。

熱戀期大概是戀愛死刑的緩刑期，如果你表現的好，可能會減刑，甚至免刑。但如果你表現的不好，那麼死刑顯然會立刻來到你面前。

愛的高潮期過後，你會冷漠，會煩躁，會愛，會恨，會故意忽略愛人的感受，折磨TA，詛咒TA，甚至是離開TA。這段時間的情侶最容易出問題，因為關於對方的一切你已經熟知——無論是優點還是缺點——尤其是缺點，它們會被放大無數倍圍繞在你的腦海里，迫使你去咒罵它們。

因為不再愛，所以愛就變成了恨，變成了發泄的出口，愛的小窩就變成了魔鬼的巢窟，變成了愛人的牢房。

所以，最關鍵的不是如何去愛，而是如何去維繫愛。

愛是有保質期的，無論愛的多深切，都無法躲避戀愛的低谷期，一如奧斯卡和奈傑爾，過了戀愛的保質期後，沉迷於聲色犬馬中無法自拔，這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愛不夠深，而是愛情並不是永恆的，有人把它演繹成了親情，有人把它演繹成了仇恨。

然而，拖沓的情感需要被切斷，而不是將就和報復，如果咪咪和奧斯卡的情感在低谷之前就能果斷分裂的話，那麼後面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但是一切都發生了，或者說，該發生的都發生了，這是一場悲劇，又是一場浪漫的愛情。

你看到了什麼，它就是什麼。

這大概就是《苦月亮》帶給觀眾最有價值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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